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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一路向西南方向疾驰,这一批次的下乡知青虽说都是去陕北插队落户,但这么些人不可能在同个地方,去之前其实已经都分配好了。

像李奎勇、钟跃民、郑桐几个,是给分配到位于榆林市下辖的一个县城下的公社,先前在地图上找了找,好像是处在靖边县和绥德县中间,具体在哪还不清楚。

眼下从京城去陕北,火车只有到西安的,所以呢只能先去西安,两地两距近一千公里,眼下的火车速度,怎么着得三四天,也没个卧铺,就这么坐着干熬,一路从保定、石家庄、邯郸……

就这么熬了三天三夜,终于是到了西安站,这还没完,‘万里长征’也才刚走完第一步,下了车又转车北上,坐往去铜川的火车,到了铜川转坐长途汽车,继续北上,经过延安,再到靖边县城,这是一个位于毛乌素沙漠边缘地带的一个小县城,到县城又是花了一天时间。

到了地儿,在县知青办办理了相关手续,在食堂里吃了顿免费的午饭,人员分配完,还要继续赶路,也就是旅程的最后一站,下乡插队的村落。

钟跃民和郑桐分配到石川村,离县城不算远,几十里山路,走路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离别之时,钟跃民挺失落道:

“奎勇,咱得分开了,还想着咱能在一块呢。”

李奎勇拍了拍人肩膀,道:

“没事,我刚问了个当地老乡,我去的红卫公社白店村,听说跟你们石川村挨得很近,到时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和李子元会过来找你们的。”

挺巧的,在这边还遇到了熟人,之前在京城什刹海滑冰有过较量的那位哥们,人也在火车上,这一路上都没碰着,是刚人员分配时才知道的。

郑桐这时凑上来,眼神却飘向前头不远处那坐毛驴板车的人影,贱嗖嗖道:

“哎,勇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就是下乡插个队,这妞也不少,我给你们数了数,

你们十个人,好家伙,三男七女,这妥妥的‘富足’日子,再瞧瞧我们,七男三女,典型的狼多肉少,唉……我都想跟领导谈谈,看看能不能加入到你们白店村,这‘阴盛阳衰’的局面,怎么着能改善改善。”

李奎勇笑骂,郑桐这家伙这点挺好,不管到哪里,心态一直不错,能苦中作乐,坐了四天四夜火车、汽车,别人都蔫吧了,你倒好,

还不忘拍婆子!

道:

“咱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拍婆子旅游的,女人多有什么好处?到时我看这挑水、劈柴的活,都得男的干,这不增加额外的工作量嘛。”

郑桐撇嘴,“这算什么,要是能有个女的在边上给你唠唠嗑,谈情说爱的,别说挑水,就是吃屎,哥们也愿意。”

“槽!”

李奎勇忍不住骂一句,都特么是牲口。

郑桐接着道:

“勇哥,你看到那个脑后绑俩马尾的妞没?啧啧啧……那小模样,真带劲,我看跟你对象晓白有一拼,

跃民,你说是不是?”

钟跃民也是点头,他刚也看到了,确实不错。

李奎勇知道人说的是谁,其实他都不用问人名字,基本就猜到了,那姑娘叫秦岭。

“你再看看咱这边,唉……”郑桐重重叹口气,

“一言难尽啊,不过,跃民,你看跟咱同村的,那个坐板车最后的那个妞没?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有些面熟呢?”

“行了,郑桐”,钟跃民无语,道:

“还当在京城呢?又来拍婆子这一套,给我悠着点,这特么可是陕北,你再吊儿郎当,人家把你当流氓给抓了,回头身上要再因此背个污点,这辈子真就完了。”

“不是……”郑桐急了,“谁拍婆子了,这真有些眼熟,你再瞧瞧!”

钟跃民瞥了眼,“不认识!”

他们过去拍的婆子多了去了,两手都数不过来,哪里会记得清楚。

李奎勇却是知道,这不就是蒋碧云嘛,郑桐你丫的之前还调戏过人家,害得他们几个被公安追了一路,跑的肺管子都炸了。

这么快就给忘了?

“勇哥,走咯!”

李子元这时在前头坐板车上,对他招手喊着。

李奎勇不多说,

“跃民、郑桐,那我们先走了,回头我会来找你们的。”

跟两人道别,跑过去坐上了板车,然后离去。

“当啷!当啷!”

一路伴随着驴脖子上的铃铛声,三男七女十个知青,坐在板车上,往插队的白店村晃晃荡荡出发去。

赶车的老汉,看模样得有五六十了,典型的陕北农民打扮,身穿光板山羊皮袄,眼下五月底的天,心道你这不热嘛?

头扎着白羊肚手巾,其实都不能说是白了,脏兮兮的,更像是灰手巾,看样子挺久没洗了,说话操着一股浓厚的陕北土话,一开始还真不适应,都不知人讲啥。

话也不多,就只顾坐前头赶车,老汉其实心里也嘀咕,这些个京城来的娃子来他们这穷乡僻壤干啥?

后面他们十个知青,虽说都京城来的,但彼此也不认识,又是姑娘居多,从坐上车开始,相互之间都没说过一句话,气氛有些沉闷。

他这一看,这不行啊,便先开口了,道:

“那个,大家都是京城来的,不远千里来到陕北插队当知青,咱能聚到一块那就是缘分,今后几年可能都要在同个屋檐下吃饭干活了,

大家彼此先认识认识,自我介绍下,好吧?我先来,我叫李奎勇,宣武第一中学的。”

李子元紧跟其后,“我叫李子元,西城二中的。”

“我叫李严,海淀中学的。”这是另一个男同胞。

然后几个姑娘自我介绍着,

“我叫萧薇,也是海淀的。”

“我叫刘娇,师院附中的……”

“我叫秦岭”,人最后一个开口,“我也是海淀的”,相比于其她几个姑娘害羞的姿态,这位倒是落落大方,没一点胆怯。

而且不光是穿着打扮,还有样貌气质,感觉跟眼下的处境,

并不是太搭,

就是跟其她几个姑娘并排坐着,也是有意识的隔开点距离,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清高、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