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悠然跟沈般般通话结束后,蹲在原地发了一会儿的呆,渐渐找回脑子里的意识。
可是周围嘈杂的声音充斥在大脑里,让她的意识更加混沌。
她抬头看着头顶闪来闪去的彩色灯光,一条绿光从眼前划过,整个视线里都变成了绿莹莹的环境,将她包围在其中。
她傻笑了一下。
恍惚的意识中,她仿佛回到了和傅绍庭的那一夜。
她的眼睛上被蒙上那条绿丝带,男人薄热的呼吸无数次地透过丝带,喷薄到她沉醉的眼睛上,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眼神,牢牢盯着自己看。
不,他看到的不是她。
而是另一个人。
他不跟她接吻,也不跟她互动,只是将他自己融化在跌宕起伏的欲海里,宣泄着寂寞,宣泄着内心深处的滚烫。
凌悠然回想着,在那场始终看不见他脸的情事结束以后,她想揭下绿丝带看看他的脸,可是他却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先不要看。”
他低哑的嗓音里布满了事后的颓然与沮丧。
然后,凌悠然闻到了淡淡的烟味,是很刺鼻的尼古丁气味,那么烈,那么冲,就像一剂清醒的药剂,扎入了太阳穴里。
“可以给我一支吗?”她趴在床上,手指伸出去。
傅绍庭将那支烟递到了她唇边。
凌悠然吸了一口,就被呛到了,呛着呛着,眼睛上的丝带滑落下来,男人沉默木然的俊脸出现在了她久违见光的眼睛里。
傅绍庭看着女人呛红了眼睛,眼尾殷红,染着未消散的情欲,也有一部分是被刺鼻的烟味呛红的,总之,看上去不慎柔弱。
一点也不像她。
傅绍庭当时在心里想,她不会露出如此情欲漫漫的眼神,夹杂着一丝丝刻意的勾引,至少不会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
烟雾缭绕里,他眯着眼问。
“你这样身份的人,跟女人上床前,应该会先调查对方的背景吧?”
凌悠然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捡起他的衬衫套上,男人的衬衫很宽,如他的肩膀那样宽阔,她穿上以后,只露出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在外面。
傅绍庭没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调查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打量着她,偏开了目光,“你可以走了。”
凌悠然不服气,抢过他指间的眼,又吸了一口。
这次,并没有被呛到。
她没有吸烟的习惯,并不代表不会。在国外跟模特同行们相处时,她还跟着她们吸过更猛的东西,不过那只是娱乐消遣而已。
一个人越叛逆,说明内心越孤独,因为在世上找不到共鸣,所以才会离经叛道。
凌悠然在她母亲面前是乖乖女,在朋友之间就是另一副样子。她的内心有很大的空洞,她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然而在此刻,因为机场意外的相遇,她遇到了可以填补她内心漏洞的人。
就像多年前丢失的一块拼图,总算找回来了。
可好像,这块拼图并不欢迎自己。
短暂的融入后,他又无情地抽离,仍然将她看作是一个陌生人。
“总得让我先洗个澡吧,傅总。”凌悠然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装作是很擅长一夜情的情场老手,走进了浴室洗澡。
等到她从浴室里出来,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是他遗忘了那一条绿丝带。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在跟傅绍庭第一次上床后,凌悠然就猜到这个沉稳阴暗的男人心里藏着一个人。
自己算什么,不过是一夜情的对象。
而被他藏在心里的女人,被他藏得那样深,那么不容侵犯,仿佛泄露一点天光就会将人杀死在他的秘密里。
凌悠然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嫉妒呢。
她甚至还跟那个女人做了朋友,假装大方地表示不在意,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想看看傅绍庭爱而不得的样子,就像她自己一样。
后知后觉,她发现自己竟然拨打了傅绍庭的号码,而屏幕上显示电话打通了,他接了,甚至还在那头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在听到男人声音的刹那间,酒精作用下的凌悠然失去了全部理智,她在不断闪现的绿光里,流着眼泪,看到对面不远处走来的一道身影。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秦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