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年,我们并肩立于平壤城下,只差一步,我们就可以平了高句丽,可最后还是无奈撤军。”
“没想到,我们再次相遇,却是要刀兵相向。”
“也罢,宇文成都,算老夫瞎了眼,还与你这样的人成了忘年交。”
“那今日,我便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再无瓜葛!”
来护儿眼含热泪,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右手横握,微微用力,便从盔甲内的衣袍之上割下一块布来,紧紧握在手中。
“宇文成都,出手吧!”
“老夫倒要看看,天下第一横勇有多厉害!”
来护儿怒喝一声,纵马而出。
率先开始了抢攻。
枪尖一抖,甩出五个枪花。
宛如一条五头蛟龙,如闪电一般窜出。
见状,宇文成都也是强行打起了精神。
来护儿虽不似杨林那般,不受年龄的侵袭。
但是也足以当得上一句,老当益壮。
手中一杆马槊横挑而出,对着蛟龙连击五次。
才将这一次攻击打退。
只是用力过猛,胸口一阵剧痛传来。
宇文成都的脸上也是更添了一丝苍白。
“你的凤翅镏金镋呢,怎么,看不起老夫吗?”
来护儿眉头一挑,叱喝道。
他平日与人动手,最恨别人相让与他。
哪怕是生死较量,他也希望对手拿出全部的实力。
“老将军,不是成都相让,而是我的凤翅镏金镋已经被人击断了。”
宇文成都眼眉低垂,语气极其低落。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你,气息如此紊乱,想必是受伤了。”
“不过,我是不会留手的,你们父子叛国,死不足惜!”
来护儿提缰带马,再次挺枪冲击。
这一次,不再选择与宇文成都正面对攻。
而是使用镔铁枪,专挑一些刁钻的角度,袭击宇文成都的周身要害。
只是,宇文成都将手中马槊挥舞开来,犹如火树银花。
将周身防护的是密不透风。
无论来护儿的攻击是多么巧妙,都无法伤他一分一毫。
“我大伤初愈,不可旧战。”
“必须找机会一击制胜!”
宇文成都心神一动,渐渐变守为攻。
而来护儿毕竟年岁大了,对拆了十数招之后,出招的速度已是渐渐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
宇文成都双眼放光,马槊上挑,使出一招“举火烧天”!
将来护儿砸来的镔铁枪直接荡开。
随后,槊杆横扫,正好击在来护儿的腰间。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来护儿应声而倒,摔下马去。
宇文成都抓住机会,推槊而出,槊尖抵住了来护儿的咽喉。
“老将军,你了解我的本事,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来护儿冷笑一声,呵斥道:“既胜负已分,你啰嗦什么,动手吧!”
“老将军,你若愿意投诚,且在我叔父坟前磕头谢罪,我愿保你不死!”
宇文成都眼中满是不舍,沉声问道。
来护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比宇文智及高多了。
一个是不学无术,平日里向来不和的真叔父。
而另一个则是有着真才实学,且对他倾囊相授的有德师长。
若要为宇文智及报仇,而杀了来护儿,实非所愿。
“成都,你在干什么,这样的人,何必劝降。”
“快杀了他,为你叔父报仇!”
见状,宇文化及也是急了,急忙催促道。
“父亲,老将军乃是国家肱骨,轻易杀不得。”
宇文成都并没有转头,言语之中却是充满了坚定。
“哈哈哈!”
“宇文成都,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和我演什么戏?”
“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你都可以随你父亲谋逆造反,杀害皇上,而我只是勉强算作你的师长,你难道还下不去手?”
来护儿大笑数声,随即厉声嘲讽道。
闻言,宇文成都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
杨广对他,确实算是恩宠不断。
封他“天下第一横勇”,使得天宝大将军之名威镇天下。
“但是皇上昏庸无道乃是事实,天下百姓苦其久矣。”
“老将军又何必如此愚忠,要为他而死呢!”
宇文成都沉吟了一会,接着劝说道。
“放屁!”
“你也不想想,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皇上这几年听不进忠臣良言,还不是因为你的父亲为首的奸臣当道吗?”
“更何况,君主有错,我们做臣子的,哪怕以死相谏,也要劝说于他,又怎么可以图谋造反呢?”
来护儿双眼怒目而视。
随即从地上慢慢站起,口中依旧振振有词。
“我只恨年岁已高,不复当年之勇。”
“我若能年轻二十岁,必要将你这不忠不义之徒,斩于马下!”
听完,宇文成都握住马槊的右手已在微微发颤。
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忠孝节义之人,奈何苍天不许。
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难不成,让自己大义灭亲吗?
“成都,不要妇人之仁,杀了他!”
宇文化及脸色涨得通红。
这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老将军,成都送你上路!”
宇文成都低喝一声,便欲挺槊直刺。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暴喝从其身后传来。
“宇文成都,你真要做此不忠不义之人!”
顺着声音的方向,宇文成都回头望去。
只见靠山王杨林,已带着靠山军,拍马追上。
而来护儿也趁着宇文成都分心之时,快步后撤,躲开了槊尖。
这时,其实只要宇文成都快速出击,依旧可以将来护儿击杀在此。
只是,宇文成都,思索再三,还是放下了马槊。
他的心中实在不忍。
让如此传奇大将,凋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