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形势急剧变化，根本来不及反应，无人可以力挽狂澜阻止这些发生。
顾源和晏家那几位在中正集团主持大局，一边配合调查，一边想办法降低影响。
闹到大半夜，顾源才回来，嘴里骂骂咧咧，
“疯了这群人，财务主管都带走好几个，要是查不出什么来，看他们怎么整？”
苏玟心一直吊着的，晚上吃饭的时候还问过晏芝，她很笃定，顾家跟李春生没有任何私下金钱上的往来。
晏芝整个人一直是恍惚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从这个爆炸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后来又开始犹豫，变得不确信，毕竟相交几十年的人可以突然颠覆你的认知，那自己老公有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越想越后怕，最后都开始抹起了眼泪。
苏玟以为晏芝是担心顾长安，怕他曾经背着自己贿赂过李春生要吃经济官司蹲大牢，哪里知道，她居然来了一句，
“他不会偷偷在外面养女人吧？”
苏玟:“……”
这母子俩果真脑回路是复制粘贴的。
不担心顾长安被拘着会不会受罪，不担心顾家和中正集团接下来怎么做，都这个时候了，脑子里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苏玟第一次可怜起顾长安，可能是聪明过头了，上天给了他如此单纯的老婆和无脑的儿子以维持一个相对平衡，这个男人能独自撑起中正集团也着实不容易。
晏芝被保护的太好了，达摩克利斯剑之剑都已经悬在头顶，还浑然不觉。
现在除了被动的等调查结果，周瑾已经通知公司危机管理团队重点应对接下来的舆论风暴和突发事件。
这恐怕是中正集团这些年来面对的最大的危机，不出意外，这张牌倒下，还会有接二连三不可预估的多米诺效应产生。
顾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苏玟喊了几遍，像听不见似的，也不去洗澡，就在那揉太阳穴……
这人脑子里不能同时接受过多的信息量，处理不过来就会死机，直接躺平。
今天这一下子估计有点懵逼状态。
白天有多无所畏惧，现在就有多晕头转向和怀疑人生。
大概除了李春生这个当事人，今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猝不及防的猛烈暴击……
余小霜在微信里不知道发了多少个感叹号，还有诸如“妈卖批”之类的污言秽语。
大概是疯了。
苏玟可以感同身受，此时再深刻犀利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当事人内心的动魄心惊。
可终归还是要打起精神来过日子，死都经历过一回的人，顾家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祸及己身时，苏玟外紧内松，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不择路。
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躲不过去就受着呗，还能怎样……
“你到底洗不洗？不洗我睡隔壁！”
苏玟发出最后通牒，都这个时候了，就连晏家人都在为顾长安四处奔走，他这个好大儿还没支棱起来。
顾源嗯哼几声，不情不愿地起身，目光呆滞，垂头耷脑，脚像灌了铅慢吞吞地往浴室那边挪……
苏玟:“……”
经历了一天心灵上的疲累，苏玟让人进来换了套干净的床单被套后，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苏玟还是被顾源弄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
“老婆，我睡不着！”
“嗯……”苏玟睁开眼，静静地等待下文。
黑暗里，两夫妻在同一个被窝里说着体己悄悄话:
“你信吗？李叔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苏玟呼出一段绵长的气息，耐着性子说出自己的看法:
“李叔跟你爸都是草根出身，我听说他当年十来岁就要赚钱养家里几个弟弟妹妹，可想而知的艰辛，跟你爸不一样，指望李叔的人太多，所以他没法孤注一掷去冒险创业，才选择了考公拿铁饭碗这条路……”
“这我都知道！”
顾源急不可耐地打断她，“他缺钱，我们顾家有钱，何至于要这样？几十年了，一直都是跟我们家算的清清楚楚，背后又要那般？妈的，那么多现金，都放发霉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叔好像突然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我打电话给李铭，这小子居然在家里哭……”
确实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操作，自古以来，贪财之人无非是为了追求奢靡的物质享受，可李春生十年如一日的节俭，家人更是没有享受到他一点职务的便利，确实匪夷所思。
“李叔还是那个李叔，人大概都是有两面的，一面用于示人，一面是暗藏深处的自我……”
苏玟不想讲什么大道理，人性本就复杂，总是抱着非黑即白的论调才是幼稚。
李春生这么做的原因自然会有专家去剖析他，她哪里能窥见全貌？
不过，每个人大概都有隐藏着的变态和不想为人知的一面，这样想就不足为奇了。
苏玟记得自己当年刚拿到工资的时候，一下全部取了出来，然后把一沓现金放在信封里，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拿出来数一遍，恨不得亲上几口。
至少，她能理解穷人对金钱的那种渴望。
又或是，渴望的是钱带来的安全感……
穷怕了的人，哪里还能坚持自我，管道德三观那玩意儿？
好好活着就很难了，哪怕后来富了，烙在心里印记也会无声地影响着这一生的言行，根深蒂固。
顾源紧抱着苏玟，继续发牢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爸跟李叔之间有猫腻，中正集团大洗牌，市值蒸发，就怕严重了，我爸要坐牢，集团项目停摆，妈的，我都不敢想下去……”
苏玟笑笑，拍拍他的背:“不会的，中正集团这么大摊子，养了上万名员工，又是纳税大户，就算查出来有什么问题，为了维稳，上头也不可能一棍子给你敲死了，别愁，该干嘛干嘛，影响会有，但也不致命。”
“我舅也这么说！”顾源猛一起身，像是第一天认识苏玟般，打开灯，想仔细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