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顾源闹得挺没面子的，原本的出发点是想整点气氛让苏玟开心开心，过个好年，哪里想到整出这么个结果？
苏玟倒没抱怨他什么，顾源自己憋了一肚子火，挺不服气，刚在派出所他对着民警出言不逊，苏玟打了好几次圆场才没让事态升级。
顾长安不管他，再不配合调查，被拘留都有可能。
你再牛逼还能跟法律对着干？
真以为钱是万能的？
一整晚，顾源都在给自个儿顺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也就顾长安一通电话的事，哪至于真把他带到派出所去解决问题？
当老子的居然眼睁睁看儿子被警察带走，不闻不问，怎么坐得住的？
让他在苏玟面前丢了好大个脸，越想越来气。
顾长安的用意，苏玟能琢磨一点出来，应该是想慢慢放手，不愿再充当他的保护伞。
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被保护的太好，总是得不到应有的教训，只会更加助长顾源那唯我独尊，不知天高地厚的坏毛病。
三十来岁的人了，让他受点挫真不是坏事。
从派出所回来后，顾源特地到半山别苑的棋牌室偷瞄了一眼，好家伙，四个人整整齐齐在摸牌，嘻嘻哈哈，气氛欢腾，像没事人一样……
心真大呦！李叔知不知道儿子儿媳要离婚了？顾源真想进去提醒他一下，大过年的，大家干脆一起不爽好了。
顾源晚上喝了点酒，刚刚是坐警车回来的，怎么也不肯叫人送苏玟回铂悦公寓，理由也是无懈可击，
“今晚没用车计划，司机已经睡了，把人叫醒多不好，你就住一晚能怎么样？大年三十的外面也打不到车……”
苏玟知道余小霜还没睡，刚一直聊天来着的。
二十分钟后，余小霜的车就停在了半山别苑的大门口，顾源心里很不爽，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挤了上来，嘴里还不忘朝着余小霜奚落一番:“你公婆在里头，不去打个招呼？”
余小霜嘴里嚼着口香糖，出门前还挤出时间涂了个烈焰红唇，一听这话，斜睨着眼，上下瞅了顾源一番，满脸的不屑和嫌弃……
“呦！派出所刚出来的，传授点经验呗！也让我长长见识。”
车里的气氛一下就躁动尴尬起来。
偏偏这两人不以为意，越说越起劲。
好歹认识了十来年，默契还是有的，耍耍嘴皮子，不至于真动气。
苏玟白担心了。
大年夜找人帮忙，苏玟给余小霜封了个红包放车上，
“呦！体面人啊！顾源你瞅瞅自己媳妇儿，多会做人！”
埋着头玩斗地主的小顾总一心不能二用，头都没抬一下，手机里不停传来熟悉的bgm，
“快点儿，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叫地主”“我抢地主”“超级加倍”
“王炸！”
“你真的太厉害了……”
余小霜嘴角直抽，苏玟更是直接把头扭向窗外看街景。
小时候，苏玟见过老家的亲戚邻居玩斗地主，后来嫌没意思都不怎么玩了，闲时开始玩炸金花，搓麻将这些……
到了铂悦公寓楼下，刚十一点，还没正式跨年，“上楼玩一会儿再走？”苏玟下了车后，趴在车窗外说了句客套话。
“行啊……”
顾源一把掐住苏玟的后颈把人180度掉了个头直往大楼里推，
“她忙着呢，哪有时间玩？”
说着，背对余小霜，挥了挥手臂，意思让她快走。
“德性！”余小霜朝他嗤了声。
大年夜的江城街头，稀稀拉拉见不到几个人，余小霜漫无目的瞎转了会儿，又把车停在路边。
她刚从新房搬了出来，唯一的车被她开走了，离婚协议上，余小霜主动放弃了那套房子里原本属于她的份额。
卡里目前有三十多万的存款，她转了一半给李铭，毕竟他还要继续还房贷，口袋里没点钱可不行。
难受是肯定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可也是她第一次真正下决心结束这一切，而不是单纯的口嗨。
以前不管闹得多狠，她都没有真正想过离开这个男人，尽管李铭在她眼里没多大出息，安于现状，玩心又重，余小霜一直想着的都是怎么让他变得更好，想方设法努力去改造他，端正他的态度，结果无济于事……这一刻，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余小霜没有歇斯底里，像换了个人，跟李铭谈这个事的时候也是一反常态的语气平和。
这个时候李铭一个人在家，无人干扰，大概玩游戏玩嗨了。
眼不见为净，大家都开心……
手机里有几条李铭的留言，他稍稍挽留了几句，没有太多诚意，最后答应等年后去办手续。
就这样吧！不吵不闹，和平结束，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
余小霜暂住在学校职工宿舍，准备等年后在学校附近租套房子。
离婚的事她还没跟父母讲过，想等尘埃落定了再说。
……
顾源洗完澡出来，见苏玟还抱着手机跟安少奇聊个没完，一通电话说了二十来分钟了，跟自己可从来没这么多话讲的。
他很不耐烦地几步上前把手机抢了过来，自己却跟安少奇聊上了:“没什么重要的事等天亮再说，我们要睡觉了……对了，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拜拜……”
说完就挂断，把手机丢给苏玟，一气呵成！
“大过年的你想我骂你是不是？”苏玟板着脸瞪他，又赶紧给安少奇回了一条微信，
“别放心上，他就这德行！明天聊。”
“我知道的姐！新年快乐！”
顾源二五郎当地坐在床上，朝着苏玟张开双臂，嘴角勾着抹得意的笑:
“快过来！”
苏玟一靠近就像兔子进了狼窝……
跨年夜，一场酣战难以避免，小小的室内春色无边。
苏玟难以全身心投入，她心里惦记着不少事，关于自己的，关于宁宁，余小霜，邱爽……
麻烦和困扰似乎都聚到了一起，巧合的是，这些苦闷皆来自于两性和婚姻，好像一旦沾上，就是快乐伴随着烦忧，让人一下尝尽人生百般滋味。
单身的时候，对爱情对男人的美好幻想，如今变成了一半甜一半苦的毒苹果，面对抉择已经不再是单纯是和非就能解释的。
这几年对苏玟来说，活像是过了一辈子那般漫长，什么都经历过了，体会了极致的爱和痛，还有对至亲的绝望，这些都导致她如今面对外界的刺激，感知上变得迟钝和麻木了许多，更是不会钻牛角尖把一些不重要的事放心上了。
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最近没听你咳嗽，身体是不是好了？”
进入贤者时间后，顾源拥着苏玟闲聊。
两人身上都是汗渍，又懒懒的都不想下去洗。
“改天再去医院看看，最近药也没按时间吃，好像没什么大碍了。”
苏玟实事求是，最近几个月自我感觉确实好了些。
顾源心里盘算着，苏玟身体要是养好了，现在差不多该计划要个孩子了，反正没几个月就要结婚了。
刚刚就不该做安全措施……
他突然就很想要个喊他爸爸的小娃娃，他们一家三口，牢牢地在一起。
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也许是曾经被伤出阴影了，总觉得不安稳，好像缺点什么来巩固一下目前的关系才安心。
之前他以为缺的是一纸婚姻，现在觉得应该是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那样才算完整。
“你这几天是排卵期吧？”
“你想干什么？”苏玟乍一惊，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默默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小样儿，你激动什么？”
顾源热乎乎的大掌搭在苏玟平坦的肚皮上，慢慢地摩挲着，心里畅想着各种可能。
比如苏玟会生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会长的更像谁？
要是个儿子又像他，顾源感觉两眼一抹黑，还不如丁克。
得多生几个才行，总会有一两个像样的，他又开始担心苏玟身体扛不住，决定最多生两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不行。”苏玟不着痕迹地把他的大手从肚子上挪开。
“怎么不行？你过年29了吧，想拖成高龄产妇？”
手机闹钟响起，刚好十二点。
苏玟没理他，按照惯例在群里发红包，大家都没睡，抢的不亦乐乎，又给安少奇发了一万，沫沫给了两千。
顾源震惊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抠抠搜搜的苏玟吗？
“你怎么不给我发红包？我也要！”
顾源像个小孩子般，双手捧起手机等着苏玟的施舍。
苏玟还真就给他发了个，顾源心中一喜，点开一看，
八块八毛八……
顾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接着又是“红包来啦！”的激动人心的提示音，他以为刚刚那个只是前菜，大的在后面，忙点开看，
六块六毛六…
苏玟连续发了十来个红包，点的顾源手指抽筋都没凑到个整数。
“你逗我玩儿呢！”
顾源手机一扔，作势就要“打”她。
苏玟呵呵的笑:“还要吗？再给你发一百个。”
“靠！你就不能对我大方一回？”
两人笑闹着，把刚刚想生孩子那回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顾源不知道从哪里拉了两个人，加上苏玟，四人建了个微信群，群名就叫“来斗地主啊！”
他解释说:“这两个是网上认识的牌友，我没见过！不知道彼此身份，很安全，你放心。”
“哦！”苏玟见顾源精神头十足，也不想扫他兴致。
群里发来个链接，苏玟点进去一看，是个提前开好的斗地主的房间。
就他们四个人。
游戏规则是，地主赢了，三个农民各给地主发五块钱红包。
反之，地主就得给另外三个人红包。
拿顾源的话来说，这叫小赌怡情。
“这不犯法吧？”苏玟觉得跟顾源在一起，有必要把法律法规从头至尾再研究一遍。
“你想多了，警察能抓的过来吗？你快点出牌，别分心……”
她快速上网搜了一下，离法律界定的聚众赌博的金额标准还差的很远，这才安下心。
苏玟玩着玩着，就想偷看顾源手机上的牌，这人还故意用手挡着，偏不给她看。
“凭实力说话，你这样赢了也是胜之不武！”顾源挺认真的说。
看不到牌，苏玟干脆背过身去，嘴里“嘁”了声！“还挺有文化的，会用四字成语了。”
原本苏玟以为顾源多厉害呢！毕竟这人闲暇时间都贡献在这上面了，也算是有资历的。
玩了一个多小时后结束，两人各自盘了盘手机账单，苏玟居然赚了十块，顾源呢，亏了五十。
苏玟总结出来了，这人不管牌好牌坏，就喜欢抢地主。
所以他当地主的时候，多数都是输的。
他当农民的时候又不知道配合着其他人打，老是喜欢压牌，有时打到快结束了才一拍大腿，发现自己是农民不是地主……
就这智商，难怪玩个斗地主都能上瘾。
苏玟简直无力吐槽。
“明晚继续？”
顾源还意犹未尽。
“明天再说！”苏玟脑子嗡嗡的，她很想问一声，除了斗地主能不能玩点其他的。
当然，她更不想玩连连看，消消乐这些不怎么动脑子的游戏……
“你怎么不玩麻将？”苏玟提了一嘴，随便问问。
顾源支支吾吾地，没好意思说，他还没弄懂麻将的玩法，有点畏难，不想学。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
正月初一，睡到十点多，两人才慢悠悠的起了床。
顾源下午得跟着顾长安一道出去拜年，司机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晚上我来接你去吃饭！”
顾源临走前交代了她一声。
人一走，苏玟就赶紧跟余小霜联系上了，
“哪儿呢？我准备烧饭，你赶紧过来！”
余小霜昨晚没点到外卖，吃的肯德基，宿舍又开不了火，凄凉的一腿。
大过年的，头回这么憋屈，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没有提前做好规划，不该为了省钱住宿舍的。
如果提前租好房子，就不会让自己看上去这么窘迫了。
苏玟一喊，她立马把拆了袋的方便面扔到垃圾桶，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