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领导房间的衣橱里，有几个抽屉被苏玟霸占了。
里面装了她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些私人用品。
洗完澡，陪着欢欢和小喜玩了一会儿，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怎么还没结束？”苏玟没忍住，发微信催他。
“快了，还有一点资料对一下。”
“是不是余秋还在缠着你？”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又不是特别急的事，非要绊住小领导。
等了半天没回复。
苏玟憋着气去睡了，小领导不让猫上床，怕猫毛黏在床单上难打理，为了表达不满，小猫咪溜进房间的时候，苏玟没有驱赶，故意把两只猫咪抱到小领导枕头边蹲着。
这一觉醒来就到了早上七点多，有只手搭在苏玟腰上，身边传来均匀的鼾声，苏玟扭头一瞧，小领导正睡得深沉，两条眉毛还拧着，不知道又在烦些什么，自己是个背对着窝在他怀里的睡姿。
苏玟轻轻挪开小领导的手臂，悄声下床，没有叫醒他。
九点要打卡，苏玟吃过早饭，自己先坐车去了公司。
小领导大概要倒时差，这一觉怕是要睡到中午。
一到公司，苏玟就跑到楼下找邱爽。
“样衣今天能好吗？我下班前得寄走。”
邱爽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养生之道，一大早就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在那慢慢嘬。
办公桌上摆了枸杞，花茶，还有黑方糖，生姜红茶包……居然还有速食银耳羹，正放在桌子一角用小电锅熬着，锅里正噗噜噗噜的翻腾。
苏玟大为震惊！
“你要不要来一碗？”
邱爽拿着小木勺在电锅里搅来拌去，看上去倒是十分粘稠美味，让人垂涎。
“你也太逍遥了吧？”
“我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自在！”
苏玟被勾得吃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你待会儿把链接发给我。”
“我买的多，分你一点。”
两人聊着聊着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里面打样间有七八个踩缝纫机的操作工，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阿姨，一大早刚到公司，个个嗓门如铜锣，叽里呱啦的，气氛特别欢腾。
有刚送完孙子上幼儿园赶过来的。
又有在那儿抱怨儿子儿媳昨晚在家干仗不管孩子的。
还有讨论昨晚某个电视剧剧情的。
聊的是家长里短，配合些哀声怨道，市井气息十足。
相比这里，楼上的工作氛围算是压抑了。
“你的产前样比较急，已经好了，待会儿你拿走。其他的要晚两天，周五下班前争取给你寄走，不耽误你事。”
苏玟盯的紧，邱爽也知道是个大客户，不敢含糊。
“告诉你一件事，别生气！”邱爽手一招，苏玟很配合的弯腰，把耳朵凑近。
“昨晚，小领导送余秋回去的，大概半夜十一点，所以，我想问，你昨晚有没有跟小领导一块儿？”
苏玟就是在这一瞬感到了眩晕，腿都虚晃着。
只有一种可能，加班太晚，小领导开车顺带把余秋送回去，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之前也不止送过余秋一个，没人觉得有什么，同事间的互帮友助很正常。
只是现在，乍一听到，苏玟心里像是苦胆裂了，一点点蔓延到咽喉口，说不出的难受。
“你看到的？”
“亲眼所见！昨晚我们打样间加班赶业务二部的销售样，我最后一个关灯走，曹辉来接我的。小领导也看到我了，我嘁了他一声，没给好脸色他看。”
苏玟苦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抱着衣服，十分丧气地上楼回到自己工位。
余秋也还没来，要不是小领导昨夜回去了，苏玟都该怀疑他们是不是睡一起了。
偏偏想什么来什么，快到中午，小领导跟余秋前脚接后脚进了公司，办公室其他几个人眼睛都要瞪直了，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苏玟心里那个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文件夹在桌上摔的啪嗒响。
小领导在微信上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要带她出去吃。
苏玟回了个:“不吃！”
转头跑到楼下找邱爽当饭搭子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小领导没有错，他兢兢业业，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以前她也因为加班太晚蹭过小领导好几次车。
现在怎么就不能接受他送别人回去呢？
他是自己男朋友没错，可又是部门经理，苏玟没办法要求他跟余秋保持距离。
不该这么霸道的。
她理不清思绪，可心里的委屈又是真实的，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又该怎么排解。
小领导在微信上发了好几个“？”
苏玟看了鼻尖一颤，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矫情了。
下午，看着余秋进出小领导办公室，给他捎咖啡，苏玟都快麻木了。
熬到下班，寄了样品，苏玟就赶紧溜了，她实在待不下去，需要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小领导电话追了过来，
“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困了，想早点回家睡觉。”苏玟话音低沉，提不起劲的样子。
“你回哪里？”
“铂悦公寓。”
小领导半天没吭声，最后挂了电话。
公交车晃到家附近的站台，苏玟刚下车，就看到了瘸老太正拖着一板车被压扁的纸盒从她面前经过，尼龙绳子压在她肩背上，整个人正以一个极其艰难的姿势在一点一点拖着往前挪，苏玟赶紧上前搭了把手。
瘸老太眯着那浑浊泛黄的双眼，停下来上下打量她。
“是你啊！”
声音沙哑，又有些含混不清。
几个月没见，瘸老太还记得她。
“你搬到这附近住了？”
“嗯！离的不远。”
苏玟应道。
反正也没事，好人做到底，苏玟干脆帮着老太把一板车的纸箱拖到附近巷口的废品回收站。
总共卖了24块钱，苏玟看老太把纸币小心的包在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里，然后往裤腰里塞，好像内腰里缝了个兜。
回去的路上，老太还不忘翻翻路边的垃圾桶，掏出几个饮料品捏扁了拿手上。
看不懂啊！看不懂！
苏玟眉毛拧成根线。
到了铂悦公寓门口，苏玟跟老太道别。
“你就住这里啊？”
瘸老太双手别在身后，努力抬头往上看。
“嗯！您老回去慢点，这么大年纪了，下次多囤些叫家里人帮你弄出来卖。”
瘸老太讪笑:“家里人都死光了。”
苏玟头皮一麻，这就尴尬了。
原来是个孤寡老人，难怪……
她支支吾吾地:“那您下次有麻烦打我电话，我离的近，能帮上的我就帮一把。”
瘸老太也不客气，掏出她磨的漆都快掉光的老年机，“你帮我把号码输进去，我回去打给你试试。”
苏玟总觉得给自己揽了个事。
……
到家后，苏玟简单下碗面条，扔几根青菜，卧了个鸡蛋，外加火腿切片，冰箱里冷冻了专门煮好的高汤，味道嘎嘎香，余小霜就特别喜欢吃她煮的面条，还有顾源，包括安少奇。
基本都是连汤底都会喝光的程度。
苏玟一边吃面，一边架着手机追美剧。
最近温度适宜，不干不燥，小屋内暖光氤氲，果香味的空气净化剂早出门之前喷洒后，下班推门进来，就会有满屋淡淡的清香。
因为地方小，打扫起来不吃力，地板一直都是光鉴照人的程度，苏玟有时候喜欢赤着脚在屋里走动。
墙上订了几个相框，里面有跟安少奇的合影，还有跟小领导之前出去玩拍的照片。
床头置物架上整齐的摆着小领导之前送给她的盲盒小摆件，苏玟时常会拿纸巾给它们擦擦落灰。
在小公寓里待着，苏玟一点不觉得无聊，相反，她爱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角落，处处都能给她带来欢喜和满足。
苏玟手机里记录了还款明细，还欠小领导27万。
她又转去两万，目前还欠25万。
SUm公司的翻单下个月出货，预计提成有个四万多。
如果Gt订单今年能顺利出货，年底就能还清欠小领导的钱，可能还会有结余。
总之生活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在发展的。
苏玟刚洗漱完，小领导发来微信，
“我车停在公寓楼下，你是下来还是我上去？”
苏玟一怔，赶紧换鞋下了楼。
大奔停在路边，一眼就瞧见了。
想到昨晚，余秋可能坐了她的副驾位置，曾经在密闭空间离小领导那么近，苏玟就不大想上车了。
人僵在车外，也不动，就等小领导出来。
她知道自己有些任性，憋不住。
余秋不是其他人，哪怕是送琳达回去，她都不会这么膈应。
每个人都知道余秋喜欢小领导，之前还陷害过她，因为顾全大局，苏玟忍了。
明明可以第二天再商讨的事，非把小领导拖到深更半夜才回去，就是明摆着想创造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现在回忆起来，前两年她似乎经常这样干过，那时候苏玟只当她工作积极，从没往别处想。
现在她注意力全在小领导身上，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余秋的别有用意。
钟汉林下了车，径直走到她身边，也不管路人，把苏玟拥在怀里，滚烫的唇落在她的额前。
“生气了？”
那么多天没见，这还是小领导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眼眶一阵酸涩，苏玟强忍着要落泪的冲动。
她不是个掩饰情绪的高手，倔强和委屈通通摆在脸上，咬着牙死撑着。
苏玟慢慢从小领导怀里挣脱出来，嘴唇还死抿着，有些轻颤，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破防。
“你不要加班吗？过来干什么？我都要睡了。”
钟汉林缓慢的呼气，一向持重的他，此时心也开始凌乱了。
眼里的无奈和困顿开始一点一点加重，作为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他做不出那种低声下气，不管对错就先自扇两巴掌的举动。
他希望通过深入交流，剖析事情经过，再解释清楚，从而达到不让对方留下心结的目的。
苏玟现在显然不是个可以平静沟通的状态。
他猜到是昨天晚归的事，也理解苏玟气急败坏的点。
办公室恋情就是这样，早晚会暴露弊端来。
“你气成这样，我能不过来看看？我要是不来，怕你怨气又得重几分。”
钟汉林拉着苏玟，打开车门一起到后排坐下。
门一关上，就把人捞到怀里困住。
接着，手隔着轻薄的家居裤，像泄愤一般，在苏玟屁股上重重的一拧。
某人吃痛，哆嗦了一下，伸手揉揉屁股，眼睛死死瞪着始作俑者，她怎么也想不到小领导还有这一手。
这算家暴吗？
在车里反正没人看见，小领导撕下了伪装，又咬了一口苏玟的耳垂，目光还带着迷离。
把她弄得整个人要麻了。
小领导不按常理出牌，强势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昨天故意把猫放床上？”
“中午赌气不跟我出去吃饭？”
“晚上招呼不打人就跑？”
小领导又掐了她另一个屁股瓣。
苏玟连续受到三次攻击。
心绪被小领导搅的一团乱，被掐被咬的力道不大不小，说疼矫情，就像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惩罚和警告，
还带着点情欲的意味，又有些羞耻。
弄得她有再多理也一下说不清了。
只能咋咋呼呼一顿闹，
“我不喜欢你跟余秋有互动，更讨厌她坐你的车，你要当什么好人，干嘛要送她？余秋坐过的车，气味儿都变了，我以后再也不坐了……”
苏玟此刻有些张牙舞爪，口不择言。
“那我该怎么办呢？”
钟汉林抱着她，声音轻柔无奈，他想求一个最优解。
这丫头吃醋的劲真大。
如果不解决好，这样的事怕是以后还会层出不穷。
“我们公开吧？”
小领导在耳边呢喃。
苏玟瞬间理智回笼，不得不考虑当前的处境。
“然后呢？”
小领导眉一扬，“管他呢！”
“你！”
苏玟怀疑小领导是故意把麻烦推给她。
她才不上套。
“不行！”
“那要不这样，你想我怎么做？我照办。”钟汉林一勾唇，把人往胸口处靠靠。
苏玟咬着指尖，眉蹙着，真就好好想了一番。
工作上他们不可避免会有接触，甚至还有可能一起出差，共乘一辆车也避免不了，这个问题显然无解，除非余秋离开。
“苏玟，你相信我吗？”
又来了，小领导眸中含情，漆黑的瞳仁里有抹不可忽视的光亮。
那是她的专属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