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敏听他说完这一切,感慨良多,不由自主地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过去。”
“此事,事关她的名节,所以我娶她的原因,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箫魏郑重地说。
可见,他内心藏了多少事没有说出口。
“明白!”郢敏看着他,十分理解他地点了点头。
“直到她私自吩咐下人,对你暗地里使坏抽你鞭子,我才逐渐开始觉得,她似乎没有表面那么单纯!”
“我也是后来才想清楚这件事情。”她转头看看他说道。
“念在两家交情,原本想就算了,但没想到,导致了昊雪堂大火!大火之后,我让人彻查她!没想到连受辱的事,都是她自己一手安排的!”他自嘲的笑了一声,低头继续说。
“那被杀的人不是山匪,而是一个无辜的樵夫!”他无奈的叹气。
“她对你的感情居然疯狂到这个地步!”郢敏听到他说,雪姨娘居然能为了和他在一起都可以杀人,都觉得震惊万分。
“伤害了无辜的生命,这还是爱吗?”他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如今证据确凿,她自会受到惩罚!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算计你了!”他拍拍她的头,像对小猫咪一般宠溺。
他又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郢敏的头,她回头看他,微微一笑,顺势靠在他的肩膀,由着他搂着自己,感受着片刻的宁静。
“希望一切都好!”郢敏依赖着他的胸膛的温暖,和他宽阔的肩膀,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箫魏再次叹息!希望一切如她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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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村 早晨天刚蒙蒙亮
郢敏坐在一群村民的前面,如同老师在授课一般,“那,种植药材呢,也一定要因地制宜,什么叫因地制宜啊?比如说,大家看啊!这个野菊花!”她将野菊花递给村民。
“还有蒲公英这些,就是在荒郊野岭,都可以种的!种植难度非常低,也易存活!”
“可是我们从来没种过药材啊!”这时候,阿珍突然说。“万一种不出来好的药材怎么办?”
其他的妇孺都跟着异口同声的说,“是啊,是啊!”
郢敏笑着说,“大家不用担心,有一种植物呢,叫做草药!听过没有?这种,种植难度很低的,我们就可以先从它来入手!我会专门定期,请有非常丰富种植经验的人,来给大家讲解!”
众人一听,纷纷鼓掌叫好!
“来来来,乡亲们,大家听好!以后呢,刘家村就是我昊雪堂的供货商!你们的药材我全包了!”她大包大揽地说,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大人家高兴的接着鼓掌!
“这样子,大家既不用担心你们的药材卖不出去,我也不用担心供货商有问题!对不对?”就算帮了大家,她还要她们没有心理负担。
众人纷纷点头,“对对对!”
“这真是太好了!”大家开心地说。
“我保证以后我们的村子里呀,天天有鸡吃,有酒喝!”郢敏大声地承诺。
众村民又开心地鼓掌!
“这下好了,我们的日子以后有着落了!”
“就是啊,就是啊,这下有好日子了!”
“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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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居
水娘子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闺房。
忽然,春闺居吴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地说:“哎呀,你看看,你看看!知道你要离开春闺居了!这些老爷、公子都快把我这门槛给踏破了!”
她身后跟了一群娘子,都是春闺居的姐妹!一人拿了一篮子的花,都是公子们送的名贵的鲜花。
“是啊,水姐姐,别走了,别走了,别走了!”姐妹们说道。
水娘子温柔的说,“好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哦,对了,这些花儿啊,你们都拿去吧!送给你们了!”水娘子大方地说。
四个姐妹面面相觑,不敢去拿,都去看吴老板的眼色!
“好吧,姐姐给的就拿着吧!”吴老板发话了,她们才依言,一人拿着一篮出去了!
吴老板一脸谄媚、奉承地笑着,还伸手拉着水娘子的手,形容亲密,“我的乖女儿,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你想想啊,咱们春闺居的头牌水娘子的告别演出,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来看的!这样,大不了赚来的银子,我分你五……不,我分你七成!行不行呀?”吴老板就差没跪在地上哀求她了!
“你这次终于舍得大方一回了?”水娘子调侃她。
“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吴老板反驳她。
“只可惜!本姑娘,这次也要大方一回,我的告别演出已经预订出去了!”
“预订出去了?”吴老板惊讶的问。
“不是,谁这么大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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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夔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色让他震惊又惊艳!
偌大的宅院,灯火辉煌,道路两旁烛光排成两排,像是在指引着他,告诉他该往哪里去。
他缓缓前行,院内树上,地上到处,烛光闪烁,照的夜色如同白昼!
他的正前方,那美妙的佳人如同月色一般,弹奏袅袅乐曲,那曲声悠扬,若然如梦,仙山道湖不过如此这般……。
龙夔如同被下了迷魂药一般,被景色迷惑,一步步往前走去。
他痴痴地呆望着这一切,看着月色朦胧下的水娘子一曲“红尘情歌”弹奏完毕。
她弹完古筝,一抬头望到龙夔,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来啦?”
龙夔还是如同从前,一脸冷俊,一言不发,笑意挂在唇角,微微点头。
“其他人还没到吗?”他问。
“今天晚上的演出就只有你一个人!”水娘子款款走出来。
龙夔略微有些害羞,不自在。
水娘子见他羞涩也不废话,于是,随曲舞蹈,翩翩飞舞。
白色的纱裙又如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般美艳动人,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好看吗?”一曲舞毕,水娘子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俊俏容颜,问道!
“好看!”龙夔羞涩的说。
“龙夔,你知道吗?我从前就有一个愿望!就是想拥有一个自己的院子!然后在院子里只给自己喜欢的人跳舞!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都跳给你看!”水娘子的玲珑剔透心,都在他面前显露无遗!
可是,他却说,“姑娘不必辛苦了!能看到姑娘为我一个人跳舞,龙夔已是,诚惶诚恐!”
水娘子闻言并不甘心。“我……其实我离开春闺居,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而给我这个勇气的人……”她伸手去拉他,他躲开了!“是你!”
水娘子眼神中,有一丝失望和难堪……!
“谢谢姑娘的欣赏!如果我是那个让你做决定的人,那龙夔承受不起!”他的拳头紧紧握起,内心的话不敢同她说。
“龙夔还有职责在身,先告辞了!”转身就要离去,逃难似的就要跑。
水娘子叫住了他!“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吗?还是说,你就是和其他人一样?对我的身份加以介怀?”
“龙夔对你的身份从来没有任何介怀!”他赶紧回头说道。
“你既然不介怀,那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她大声的质问他!
“我,给不了你幸福!”他内心神色黯然的说。
他低着头,缓缓抬头,“姑娘误会了,龙夔对姑娘只有欣赏!再无其他感情!”
他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飞速地转身离去!
水娘子黯然的伫立在原地,仿佛这世界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她自己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坠落,将地上弄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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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
郢敏和小晚深夜回来,她们主仆俩累的唉声叹气的。
“怎么教人种药材这么累呀?”小晚抱怨地说。
“到时候等药材好了,让你去收,你会更累!”郢敏逗她。
“哎,小姐,我可做不来这种活,我看桃红,她五大三粗的,有劲!让她去吧!”小晚推脱,还把桃红拉下水,还嘲讽她的身材。其实,桃红哪有她健壮。
“哎,小晚又说我坏话!”桃红走出来,小晚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桃红,准备什么好……”郢敏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半天了。
桃红正巧端来了一碗东西,放在了桌上。
“饿了吧,夫人,早就准备好了!”桃红端上一碗面。
“你也太狠了吧?桃红,你就让我吃这个?”郢敏一看面里,居然都是青菜叶子,一点肉星都没有。
“哦,夫人,您大概不知道,最近要到老侯爷忌日了,全府上下要吃三天素的。”桃红解释说。
“老侯爷忌日?”郢敏诧异地看着她问道。
“嗯!”桃红确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吃吧,我去看看他!”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心思早就飞走了,起身立即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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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魏卧房
“箫魏?”郢敏来到他卧房里找他,发现他躺在床上正在睡觉,而且,不停呓语,一脸痛苦不堪。
郢敏看看四周没人,走过去看看他怎么了。
箫魏一边摇头,一边做噩梦般皱眉。
郢上前低声呼唤他的名字,“箫魏!”一边用手拍他。
他突然很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一下子醒了,猛地睁开眼睛。
他一见是她,转身缩到床里,很不自在一言不发。毕竟,让她看到自己的窘态,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郢敏关心,焦虑地看着他。
他还是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那你好好睡,我走啦?”郢敏见他不理睬自己,没趣地低声说。
她正要离开,箫魏却说话了,“你能不能……躺下来……陪我一会?”
郢回头看他,一下子对上一对哀求的眸子。“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次。
她走回来,坐在他床边,“躺……”话音未落,一下就被箫魏拽到床边躺下了。
郢敏有点不知所措,头一回和他同床共枕,她还有点不太适应和紧张。
郢敏背对着他。
箫魏抱着自己,一脸歉疚地说,“我刚才做噩梦,是不是又抓疼你了?”
郢敏躺在床上,又紧张,又胆怯地说,“没,没有啊!”
箫魏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是,你怎么又做噩梦了?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所以,不跟别人同床?”她试探地问他。
她曾经听他说过,跟白初瑶都没有一日夫妻过,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他用右胳膊支撑起身子,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啊,要么就被我杀了……”
郢敏立刻皱着眉头回头看他,“要么,就守住我一辈子!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你选哪个?”两人的脸相距不过数寸,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郢敏伸手,假意打他,“你又逗我!”破坏了这气氛。
气氛被破坏,他无奈的躺下,右胳膊放在头上,左胳膊放在两个人的身旁,紧挨着。
“我这个毛病啊,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大夫说我受了刺激,所以,会一直做噩梦!一直做!”
“是不是跟你爹有关?”
她居然一句话就猜到了!箫魏震惊的看着她,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就是此刻吧?
我心里想的你都知道,我害怕的你都懂!
“我爹当年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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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中,
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拖着已经死了的男人。
这人一身钢铁盔甲,甚至腰际还缠着断开了的,碗口粗细的铁链,那铁链缠了两圈,整个腰际都被紧紧缠绕着。
明显就是曾经被俘虏而杀害的。
那孩子一身白色内衣,内衣上都是血迹斑斑,没有一处是完整干净的地方。
满面的灰尘,头发虽然高高束起,但是,凌乱的头发还是随着汗水跟泪水随风飘荡,弄的他脸上到处都是。然而,他并没有时间去整理!
他满脸的哀伤,愤怒,凄凉,恐惧让他整个人完全没了孩子的模样。
他就是一只困兽!被这世道,小人迫害而无力反抗的的困兽!
他不得不自己一个人,费力地拖着比他大好几倍的男人尸体,身后是被点燃的家园,火光漫天,尸骸遍野,血液像天空的火烧云,黑暗,殷红地肆无忌惮遍地蔓延。
“爹!走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他大声呼喊求救,无助哭泣地哀嚎!
可四周除了尸体,回应他的只有巨大的噼里啪啦的火烧木头的声音,这天地,那里还有人影,哪里还有回应?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活人!没有一个活人!
“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吧!来人啊!救救我爹吧!”他不死心地哭喊,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的!
大火团团围绕着他这小小的身躯,就像一只锅里的蚂蚁,随时会被吞噬!
高高的门墙被火焰吞噬,摇摇欲坠,很快的就倒了下来,孩子看到了,大喊,“爹!”小小的他死命护住他爹的身躯,无奈的,任由大火中的门墙吞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