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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父无母,所有的亲戚都在解放前的战乱中没了,这些年来一直是孤家寡人地过着日子。

本以为今年过年,也和往年一样孤零零地度过去,没想到夏颖莹居然来了。

而且她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个长相十分出色的青年。

夏颖莹推着车走进来停好,让叶裳瑞将背上的篓子放到地上,笑盈盈道:“过年么,跟家里人一起到镇上拍照,路过你这附近,顺便给你拜个年。”

老周挠着头嘿嘿一笑,看破不说破。

他在这个公家仓库看守了几年,平常有事没事就往镇上转悠,对这片区域的地理形势再熟悉不过。

这仓库前面的路往前是一片荒山野岭,要不是特意过来找他,夏颖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路过这附近的。

夏颖莹想着速战速决,便对叶裳瑞说道:“阿瑞,你帮老周把东西拎进去吧。”

叶裳瑞点了点头,依言拎起了地上的大背篓,老周不好意思光站着让客人忙活,忙抢过来要自己拎进屋,不过没成功,叶裳瑞双手握着背篓的背带,淡声道:“我来拿吧,你告诉我东西放哪里就行了。”

老周抢不过,见他谈吐不凡,气质清冷而儒雅,心中越发对他高看了几眼,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妹子,这是你家男人吧!长得可真俊,和你简直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夏颖莹翘起嘴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赞美,“那是!我家阿瑞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谁也比不了!”

老周被逗乐了,联想到至今依旧孤家寡人的自己,不由生出几分喟叹,摇头道:“我要是也有你百分之一的姻缘运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老光棍一根!”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也说不准的。”夏颖莹安抚他,说道:“你年纪也不算大,只是显老而已,以后有空拾掇一下自己,有机会我给你介绍对象。”

老周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忙问道:“你认真的?就我这样的,真的还能娶上媳妇?”

“这有什么不行的?”夏颖莹眨巴了一下眼睛,理所当然道:“人家六七十岁的老大爷还不照样娶十八岁的年轻妹子,前提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之前找谢礼然了解了过他的基本情况,别看老周脸上长的长的褶子不比她爷爷少,过了年其实也才四十五的虚岁,这年纪还算壮年,真有那个意向,娶老婆也不算太难。

老周孤寡了这么多年,原本都已经淡了心,这会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死寂的心又沸腾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火热,热切道:“妹子,我这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哪天你要真让我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就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天天给你烧香!”

夏颖莹汗了一下,婉拒道:“那倒也不必,到时记得给我封个媒人红包就行了!”

“必须的!”

生活一下有了新的盼头,老周浑身一下充满了干劲,趁着叶裳瑞不注意,冲过去就把篓子抢过来,乐滋滋地搬进了自己的屋里。

叶裳瑞被抢了个猝不及防,略有些无奈的望向夏颖莹,表示他也不知道会这样。

夏颖莹笑了笑,压低声对他道:“我一会去仓库那边扫货,你跟他一起进去,尽量拖着他在屋里待久点。”

叶裳瑞了然地点点头,依言跟上了老周的步伐,和他一起进了屋,还当着夏颖莹的面关上了门。

事不宜迟,夏颖莹立即踢开自行车的撑脚,跨上去就驶向了那九间仓库。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沿着外面逛完了一遍,与此同时,她的空间里又多了不少新玩意儿。

等叶裳瑞和老周从里面出来,她已经回到原地停好车,等着叶裳瑞一起回家了。

婉拒老周留饭邀请后,叶裳瑞骑上车,载着夏颖莹离开了这里。

回到镇上后,他们没有马上去汇合,又去了一趟纺织厂职工大院,给赵奶奶送年礼拜年。

赵奶奶知道她现在有了两儿一女,十分大方地给了三个分量不轻的大红包,还邀请她有空带孩子来家里玩儿。

走的时候,赵奶奶亲自将她送到楼梯地下,瞧着左右无人,忽然端正了神色,小声提醒道:“丫头,最近不太平静,没事别靠近那些学生的活动,明哲保身为上!”

自从以前去黑市被抓过一回,赵奶奶现在行事谨慎了许多,再缺物资也不敢去那边了,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和周围那些老姐妹的关系,也因此时常能提前收到些许风声。

夏颖莹之前听谢礼然说过,现在外边是有些乱的,尤其是几个重点大城市,前段时间迎来了挺多风波。

根据她对这时代为数不多的记忆,这个动荡,至少要维持到明年的下半年,等上面那几个被打倒关押起来,才会平静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选择和供销社的小林合作,她没谢礼然自救的本事,人脉也就局限在镇里这片小小的区域,只能在原地赚点零花钱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打算再跟小林那边合作几次,差不多就收手暂时不干了,等这个风头过去后再说。

默默打定好主意,她回道:“放心吧,赵奶奶,我比谁都惜命,不会自惹祸端的。”

赵奶奶知道她是个本事大的,不然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稀罕的物资,也多说什么,叮嘱她万事小心为上,就目送她离开了。

出了纺织厂职工大院,夏颖莹一抬头,就看到叶裳瑞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安静地等着自己。

她心头生出几分暖意,快步走过去,歉意道:“阿瑞,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原本她想让叶裳瑞和他一起去给赵奶奶拜年的,但是她家小知青实在太招眼了,这一路过来吸引了不少瞩目的视线,才刚靠近大院门口,就有几个阿姨阿婆驻足原地,跃跃欲试地打算上前搭讪了。

为了维持一贯以来的低调,她就没再让叶裳瑞继续跟着,自己一个人进来跟赵奶奶拜年了。

叶裳瑞摇了摇头,微笑的模样很是温柔,“没事。见到人了?”

“见到了,赵奶奶还给了大宝他们的红包呢!”注意到不远处又有人频频望向他们这边,夏颖莹催促道:“先上车吧,路上再聊。”

叶裳瑞嗯了一声,踢开自行车的撑脚正要跨上车,迎面就看到前面走来一群人,每个人手臂上都带着红袖章,嘴里喊着各种口号,浩浩荡荡地从他们跟前路过去。

旁边的路人见这阵仗,立马往后退让开来,动作快得跟避邪躲灾似地。

夏颖莹也被叶裳瑞拉着往后退了两步,她扫了眼这群人一眼,眉头微微蹙起,明显不喜欢这个偶遇。

感觉她的不悦,叶裳瑞压低声道:“最近学生运动多了不少,有些地方动静闹得有还挺大,之前还有人来学校游说校长,让我们学校高年级的学生也加入游行队伍,但被校长婉拒了,没答应。”

“校长这么做是明智的。”夏颖莹神色有些凝重,漫声道:“从古至今,向来都是神仙打架,老百姓遭殃,我们只是市井小民,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不要掺和进去。”

叶裳瑞嗯了声,又说道:“我和爸爸都清楚,上次校长邀请爸爸过去做客,爸爸就趁机跟他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不然照他以前的行事作风,没准真会同意。”

“再熬熬吧!”夏颖莹转头望向已经走远的红袖章队伍,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道:“明年十月份就会公布恢复高考了,在此之前,相当一部分的坏人会被清算,以后会变越来越好的。”

一提到高考,叶裳瑞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眼里都多了几丝光亮,“是啊,等我们都考上京城的大学,到时候就能和爸妈他们一起回京城了。”

夏颖莹侧头想了想,摇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法和爸妈他们一起回京城。”

叶裳瑞闻言一怔,不解地望向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夏颖莹分析道:“你想啊,国家既然都决定要恢复了高考,各地的高校必然会做好复课迎接新生的准备,爸是大学教授,肯定会提前被学校号回去待岗的。”

这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叶裳瑞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过了年,大宝他们就五岁了,我们要不要送他们去上学?”

五岁这个年纪,也不算很小了,当年他刚过三岁,就被父亲和爷爷送去上学了。

而且他现在也是老师,虽说负责的是初中部,但毕竟在同一个校园,还是能照顾到儿子们的。

“不着急,让他们再玩一段时间吧。”

关于儿子们上学的问题,夏颖莹早就考虑清楚了,展开解释道:“后年我们去京城大学念书,他们去那边再上也不迟,大不了让给他们跳级上二年级好了。”

现在的学制是522的,小学五年,初中高中两年,一共也就是九年。

不跳级的情况下,等大宝二宝念完高中,也就是十六岁这样,这时候去考大学,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这也要看儿子们的秉性和兴趣爱好,万一有不爱学习的,她也不能太勉强。

在这种事上,叶裳瑞基本都是唯妻是从,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他父亲每天在家里开小学堂,手把手地教两个儿子和隔壁范皮皮的练字读书算术,如今也算小有所成,将来真要考试跳级,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再不济,还有他这个老师监督呢。

回到镇上中心,夫妻俩很顺利地和众人汇合了,大宝他们得到夏颖莹从赵奶奶带回来的红包,都开心得不行,说下次也要跟妈妈亲自去给赵奶奶拜年。

注意到一直盯着这边看的皮皮,夏颖莹借着口袋,从空间里拿出两个崭新的红包,一一递给了皮皮和还不怎么会说话依依,笑着道:“大家都有份!这是赵奶奶给你们的,祝皮皮和依依健康成长,每天都开开心心!”

到底是五岁的小屁孩,皮皮一扫方才的失落,双手接过红包,欢欢喜喜地去找他妈炫耀去了。

谢礼然看在眼里,等儿子走远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颖莹,赵奶奶应该只给了大宝他们仨的红包吧?”

夏颖莹睨了他一眼,不答反问,“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你这是不想做朋友了?”

谢礼然失笑,“怎么会?我这人较真,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夏颖莹轻笑了声,没在顾左右而言他,直言道:“没给,因为我压根没跟赵奶奶提起你们,赵奶奶也对我的认识也不多,只知道我有仨孩子,其他我都没跟她细说。”

虽说她和赵奶奶算是忘年交,她也很愿意不计回报的帮助这个老人过上好日子,但本着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基本没和赵奶奶提自己私事。

赵奶奶也知道她的顾忌,也从不主动问,只有她无意中提到时,才会多问那么几句。

连自己都尚且不说,更何况家里其他人的事?

谢礼然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么克制,能闷声发大财不是没道理的。”

夏颖莹莞尔,“和日进斗金的谢老板相比,我那点财也就是勉强养家糊个口,哪里敢托大?”

“咱俩都是知根知底的,这时候就没必要谦虚了吧?”见她说的夸张,谢礼然也很上道地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悠然道:“没你这个大批发商,我就是再厉害,也没法凭空进斗金,论本事还是你比较大。”

这两人相互给对方扣着帽子,叶裳瑞旁听了一会就不太受得住了,轻咳了一声,强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俩不要再讲笑话了,接下来我们还去哪逛?”

连着去给两个人拜了年,夏颖莹这会有点累了,摆手道:“还逛啥,这镇子就这么一丁点大,公园也小得不行,儿童游乐设施也没用,不如早点回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