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秦戾感觉自己呼吸间都是痛的。
寂弋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秦戾懂了。
以后寂弋的事情，就跟自己无关了。
嘴里发苦，胃里一阵阵的翻涌上来，让他觉得痛不欲生。
秦戾轻声扯出一个笑：“那你先养好身体，这几天好好吃，好好睡，等你好了，再出去，好不好？”
低哑的嗓音里，尽是卑微，祈求。
寂弋依旧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盯着他。
秦戾紧紧握拳，狠狠闭眼，心脏抽搐，痛苦不堪。
他背过身去，自顾自道：“哥哥，你出去玩可以，但要记得回家的路，我永远在等你。”
寂弋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秦戾自欺欺人，给自己一点盼头。
说完，秦戾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快的让人感觉他好似撑不住了，在想要尽快逃离一般。
床上
寂弋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半晌，才扯出一个笑意。
这是这么多天了，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任由一瓶营养液输进身体，拔了针头，缓了缓，这才下床，穿了件白短袖，黑裤子，将床褥叠放整齐，屋内属于他的痕迹，尽数抹平。
随后，寂弋出了房门。
——
门口
陈之易站在门口。
“寂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寂弋很平淡，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了，眼前这种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已经不能激起他内心丝毫的波澜了。
陈之易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逐一介绍。
“寂先生，秦总知道你不想见他，这是他托我转赠给你的银行卡，您这种情况下出去，他实在是不放心。”
陈之易拿出一块纯黑手表，外表温润普通。
“寂先生，如果您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时，可以按下手表背面的按钮，秦总就会知道，他会来保护您的。”
陈之易看到寂弋脸色一变，急忙解释：“寂先生请放心，这不是什么监控，没有您的同意，没有这个按钮的开启，秦总永远、绝对不会知道您的行踪。”
快速说完后，陈之易狠狠舒了一口气。
看寂先生的眼神，他真怕自己刚说慢了一秒钟，寂先生就果断把手表摔出去。
然而！
下一秒！
砰！
陈之易还是看到那块手表被寂弋面无表情的摔出去，磕在墙上，发出脆响！
陈之易刚想说“那是世界上仅此一块”，然而还没来得及往外蹦一个字。
就看到寂弋伸手，接过银行卡，掰断！
随后，头也不回，步子不大，但却异常坚定的离开。
湖岸
寂弋刚过去，一艘船已经停靠在岸。
当船驶离岸边，微风拂来，寂弋神情微动，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从面部浮现。
——
湖岸某个角落
秦戾站着一贯高大的身形在此刻，竟然有些坍塌。
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只能依靠这种佝偻身子，来略微缓解一般。
他魔怔一般的呢喃：“没关系，哥哥只是出去玩了。”
“他只是出去玩了而已。”
“他还会再回来的。”
秦戾此刻，倒是真的想让世界上有“迷魂汤”这个东西。
他贪婪的望着远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
一旁寻过来的陈之易道：“秦总，需要派人跟着吗？”
秦戾没说话。
半晌，只听到从风里飘来的极轻的一句。
“不用。”
——
街道上
人潮如水
寂弋站在中间，迷失了方向。
再加上身体虚弱，他走两步就觉得已经到极限了。
慢吞吞的靠墙蹲在阴凉处。
刺啦——
一辆自行车紧急刹车，停在寂弋面前。
“寂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声音惊喜，像是遇见老朋友的熟络感。
寂弋慢吞吞抬眸去看。
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意。
“顾老板，又见面了。”
面前的人，是顾温言，他仍旧跟之前一样，温润，充满古韵，穿着跟上次一样的唐装，就连自行车，也是仿旧版的。
顾温言看着寂弋：“寂先生，这段时间，你似乎过的不太好。”
顾温言用词委婉。
实际上，哪儿是不太好，原本看着健健康康的一个寂弋，此刻，已经是如朽木一般。
“对呀，过得挺惨的。”寂弋点点头，下一秒，有些突兀，唐突道：“顾老板，我现在身无分文，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请我喝一碗白粥吗？”
顾温言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当然可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寂先生，上车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喝的粥店，你一定会喜欢的。”
五六分钟后
自行车停在一家中式粥店门口。
进去后，顾温言俯身询问：“寂先生，这家的红枣粥和蒸鱼都是很不错的，要不要尝尝？”
寂弋摇摇头：“我想喝小米粥。”
“好。”
顾温言打了个响指，点了小米粥，还有清淡蒸鱼。
上餐速度很快。
寂弋小米粥喝了半碗，蒸鱼吃了一小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多日未进食，如今能吃这么些，已经算是很好了。
寂弋抽了张纸巾擦拭完后，认真道谢。
“顾老板，多谢，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给你的。”
“好。”顾温言也不矫情。
他似乎能准确洞察每一个人的人心一般。
红木餐桌上，顾温言一手撑着下巴，幽幽然道。
“哎，没想到我临走前见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寂先生，还真是有缘分呐。”
寂弋“哦”了一声，“一路平安。”
顾温言：“……”
他垂眸又抬头，很突兀：“看在这么有缘分的份儿上，我请寂先生去海外度假？如何？”
寂弋：“不要。”
如此突如其来的邀请，傻子才会答应呢。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寂弋得了一小碗米粥，已经很知足了。
顾温言：“……”
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挠了挠额头，也对，他这种说话方式，寂先生能同意才怪呢。
顾温言身子前倾，一双桃花眼多情又漂亮。
“那如果我邀请寂先生随我去m国，替我管理那边的赌场呢？”
寂弋眉眼微动：“赌场？我一窍不通。”
“骗人。”顾温言笑意加深：“寂先生，你的这双手，最适合用来欺骗人，在赌桌上定生死。”
顾温言起身，临走时，从兜里拿出几张百元现钞放置桌上。
“寂先生，今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如果你同意了，就来机场跟我一起走。
如果不同意，这几百块钱，就当是临别时，我赠予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