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倾倾仰头看烈云修,“可我既想休息又想看话本子。”
烈云修捏捏她小脸,“我读给你听。”
本来挺甜蜜的动作,在她得知他就是这样抹了她一脸尘土后,有点条件反射,小脸全扎进他怀里了。
他觉察到了,又抚抚她后脑,“我全身都给倾倾抹。”
“全身?一听就觉得好累,我不要。”
“累了我帮倾倾按揉手。”
“不行,你也会累。”
“不累。”
御倾倾再次仰头看烈云修,“总说不累,何时才轮到我心疼夫君?我真的好想心疼夫君。”
他抱起她,“那便不看话本子了,直接休息。”
……
此时,程夕苒蹲在晋王府门口喂猫,温柔的声音似和煦的春风轻拂过耳畔,令人陶醉,“小猫,不要生殿下的气,殿下其实很关心你,小鱼干就是他让人拿来的,你吃饱了就与殿下和好好不好?”
在旁的两个丫鬟也帮忙劝,“这些小鱼干都是精挑万选过的,全京都找不出比它更好的了。”
“你刚才一跑出去,殿下就立即让我们拿鱼干哄你,生怕你的气多生一瞬。”
小黑无反应,仍旧埋头吃鱼干。
程夕苒便取下发上的蝴蝶流苏簪,在它面前轻轻摇,流苏上挂着的小小蝴蝶栩栩如生,风一吹,仿佛在飞。
“小猫,快抬头看看。”
“喵。”
小黑停止了吃鱼干,高抬起头,鼻子跟着蝴蝶摆动而移动。
“喜不喜欢?”
“喵喵~”
“我把它送给你玩,你能不能与殿下和好?”
小黑来不及答应,不远处就传来烈云吉的声,“不许送。”
两个丫鬟见烈云吉走过来,忙俯身,“安王殿下。”
他袖子一挥,命令:“将它带走。”
“喵——”
小黑急跑到程夕苒身后。
程夕苒欲转身之际被烈云吉双手握着胳膊扶起来了。
“不要理它,我送你回去。”
“小猫已经快答应与殿下和好了。”
“它想和好,我却不想了。”
烈云吉又重复一遍,“将它带走。”
“喵——”
小黑长叫一声扑到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两个丫鬟慌忙去追。
程夕苒望着夜色,“殿下吓到小猫了。”
烈云吉略扫一眼小黑消失的方向后,转头问她,“没吓到你吧?”
“没。”
他伸出手,“我看看簪子。”
她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也递了过去。
烈云吉举起蝴蝶流苏簪在眼前,盯着上面挂着的小蝴蝶,“庄生晓梦迷蝴蝶,这几只蝴蝶小巧精致,令人喜欢。”
程夕苒不禁看向簪子。
她与他的目光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他美眸含笑,黑白并不分明的瞳仁带着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梦幻而迷离,无论怎样看都充满深情。
她面潮心热,眉宇间藏不住的悦色。
短暂的对视让彼此都心神荡漾。
烈云吉将簪插回程夕苒发中,程夕苒下意识抬手摸,两人手又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神奇的触感,她猛地缩手。
他则满意地看着自己插的簪,“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精能生妙,第二次不就好多了。”
“多谢殿下。”
“用不着次次都谢。”
烈云吉说完绕过程夕苒上了停在王府门口的马车。
很快,他拿着件斗篷从车里出来。
程夕苒上前,“该我亲自取给殿下的。”
烈云吉将斗篷散开披到她身上,“夜里风大,你穿着它暖和些。”
“殿下穿得薄,更需要它。”
“若着寻常衣,我是需要,可如今我都把不惧严寒酷暑,四季常青的竹子穿身上了,寒气还能侵入我身吗?”
此话一出,她无言以对。
烈云吉帮她系好斗篷的带子,“你先等等我,我找匹马与你的马车同行。”
程夕苒听到这话一怔,“殿下不与我同乘?”
“迎风而立才能显出竹的坚韧。”
“可是……”
烈云吉抬头看月,“今晚月色幽幽,沐浴在月光下别有一番滋味。”
程夕苒带着疑问也抬头看月。
他趁此闪回了府中。
牵着马出来时,程夕苒双手合十,对月许愿。
她许的什么愿或许他猜不出来,不过她的身影让他想到了那日她手里拿着的玉兔抱月糖人。
烈云吉静静地看着程夕苒,那种觉得她比玉兔糖人上的兔子还要乖巧几分的感觉又上来了。
一会儿,程夕苒转身,面上的笑如平静湖面微微化开的涟漪,那样恬静美好,“殿下。”
他应声,“让你久等了。”
她放下合十的手,“我也想骑马沐浴月光。”
烈云吉一跃上马,禁不住笑道:“那我们要走到天亮了。”
程夕苒放弃了想法,坐进马车。
车行一段路,她就撩开一次小窗的帘子,每次都看到他转过脸对她笑。
次数一多,她面燥的再也不敢看了。
烈云吉的马贴近马车,关切声响起,“你是不是不舒服?”
程夕苒呼吸急促,“我……没事。”
“那便好。”
“殿下。”
“怎么了?”
程夕苒双手绞着帕子,极度紧张,“……还有多久到?”
烈云吉估算时间,“大概半个时辰。”
程夕苒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如此遥远,而她刚上马车时,竟是希望马车慢点再慢点。
丝帕在她手里快要被绞烂了也平复不了她狂动的心。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并不是感激。
意识到这点,她视线放到了披在身上的斗篷上,眸中闪烁的光亮如璀璨的星子。
烈云吉见车里再无动静,奇怪道:“你是不是闷了?”
程夕苒目光瞬移到小窗的帘上,“没。”
“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读书写字,饮茶抚琴。”
烈云吉来了兴趣,问:“都读些什么书?”
程夕苒脑海一闪而过纸团里写的那句,无意识脱口而答:“诗经。”
“诗经有句脍炙人口。”
烈云吉念了出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刚念完就想起写在废纸团上的内容,忽地心慌了,再无声。
这下,程夕苒彻底确认烈云吉心悦于她了。
这份缘分来得奇,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因此就显得弥足珍贵。
若就此放弃,是否舍得?
感情中被伤害过一次,就真的闭上了心门?
程夕苒踏进国公府的那一刻,看到定定望着她的烈云吉,终有了答案。
府门一闭上,烈云吉立刻上马。
许是吹久了寒风,他身体都有些僵了。
回到晋王府,他让人在屋内多摆了两个炭盆。
竹君着实不好做,即使受寒也得忍着,如此才显坚毅。
这份寒也不是非得受,而是他绣竹的锦袍只此一件,还是单袍,若里面加了冬衣就失了竹的劲瘦,不如不穿。
烤火间,小黑从虚掩的窗翻跃进来,嘴里还叼了个小小的绣球。
烈云吉斜睨它一眼,背过了身。
“喵~”
它绕到他面前,将绣球放在地上。
“怎么?一只绣球就把哄你开心了?”
“喵喵~”
“还生不生本王的气?”
“喵喵~”
烈云吉坐在榻上,手勾了勾,“过来。”
小黑叼着绣球爬上榻,乖乖卧到他跟前。
“这只小绣球是本王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如今归了你,你要好好珍惜。”
“喵喵~”
“你饭量真不错!这么快就发现本王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了。”
小黑心虚的没出声,因绣球是它气过头跑去打翻烈云吉送来的美味时,从某个装满鱼干的箱子里滚出来的。
小绣球埋得深,鱼干不吃到快见底是发现不了它的。
那么一大箱,一只猫通常要吃上一个月,况且还不止一箱。
烈云吉抬手在猫头上摸摸,“本王宣布,此时此刻正式与你和好了。”
小黑头往他身上蹭蹭,“喵喵~”
一夜过去。
晨起,烈云吉无意间发现桌上的两个纸团不见了。
他找遍屋子不见纸团踪影,问了打扫的下人,她们都称根本没见过什么纸团。
疑惑着,小黑醒来跳上了桌子。
他顺口一问,它竟摇摇尾巴承认了。
烈云吉怔了数刻,她看到了,而且默认了,不然不会答诗经。
他们之间……
饭时,烈云吉有些魂不守舍,夹了三次大蒜,五次麻椒,入口都面色如常。
御倾倾相当吃惊,紧抓住烈云修的手,“夫君,我怀疑三哥被夺舍了。”
烈云修十分平静,“看着不像。”
“那是中邪?”
“他不用中,自带。”
“那双桃花眼是有点邪魅的味道。”
御倾倾继续猜测,“难道痴傻了?”
烈云修压着快要弯起的嘴角,“也许。”
“咳咳。”烈云吉魂魄归位,“我都听见了。”
御倾倾微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目的何在?”
“没有目的,单纯觉得你不对劲。”
“……是吗?”烈云吉夹了一筷菜,“我觉得我还蛮正常的。”
烈云修看向他,“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