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倾倾到了聚有流民的城池。
两个块头大的士兵正挨个给流民发饼,一部分流民边吃边颤。
流民中有个老头站在大道边,每捋次胡须就长唉一声,唉够了一抬眼,看到御倾倾已经在给流民扎针了。
被扎过的再不颤了,激动地叫道:“我好了,全好了。”
这让将药丸已经全倒在手上,准备给流民发药的连珂暂停了动作。
“不吃药不可能好,你发你的。”御倾倾提示。
“是。”连珂从掌心取出一颗药丸给刚扎过针的流民。
流民摇头没接,“我不久前已经吃过一次药了,浑身不冷了,也舒坦了许多,唯一的发颤问题和你一起来的小哥已经解决了。”
“吃过了?”连珂手还停在半空。
“谁给的药?”御倾倾听了扎针的手顿了顿。
流民指着往这边走来的老头,“就是他。”
御倾倾和连珂同转头,见是仲老头,御倾倾头立刻转回去,继续扎针。
转太快,仲老头根本就没看清她面上的表情。
倒是连珂惊讶:“仲老大夫,你给的药是自己配的?”
“不是。”仲老头略作犹豫。
“是和其他大夫一起商量配的?”
“也不是。”
“那是怎么得来的?”连珂将药丸倒回瓶中。
仲老头走到御倾倾跟前,“你怎么不问我?”
“你爱说不说。”
“你就不好奇?”
“如果是别人,我会好奇,是你就算了。”御倾倾语气淡淡的。
仲老头心底一阵失落,唇张到一半,就听她又说:“你刚看我扎针,扎的哪个穴位,看准了吗?记住了吗?”
“我瞄了眼还没细看。”
“你这回看仔细了。”
仲老头终于有被重视的感觉了,眼睁得老大,看得十分认真。
一会儿,御倾倾收手,将针塞到他手上,“你来扎,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其他城看看。”
仲老头一怔,“我好久没扎过针了,不知扎不扎得好。”
“扎不好以后就别行医了,改行去讨饭,这个你最有经验了。”
“就怕讨来的饭自己还没吃上就被其他乞丐抢了,我这老身子骨哪能抢得过年轻的,没准还会被欺负。”
御倾倾见他还没动,催促:“你要不想被欺负,就好好扎,别耽误时间。”
仲老头吹了吹胡子,捏起针才开始了。
御倾倾欲上马时,一个大块头士兵发完饼子过来了,上前就问:“您是晋王妃?”
她的马停得离流民远,因此就没遮掩,“对。”
“小的参见晋王妃。”大块头士兵跪下行礼。
御倾倾看他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的有幸在校场里的斗场被您看过摔跤,还被您指出犯规。”
“你是红腰带?”
“是小的。”
连珂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站在旁边一脸懵。
御倾倾望了眼前面,“这么多流民就你和另一个士兵两个人管得过来吗?”
“管不过来也没法,没人敢来,生怕被传染。”
“你不怕吗?”
大块头士兵声无形中变小,“怕,但是小的见往城楼下撒饼时,染疫的流民因没力气争不上十分可怜,想着自己健壮如牛,应该染不上就大胆请命出来了。”
“另一个也是?”连珂插了句嘴。
大块头士兵点头。
御倾倾便盯着另一个大块头士兵看,无意发现也是熟脸。
由于此人脸上有大痣,她立刻就想起他是酒楼的那位和她同坐一张桌闹事的,最后要去从军的。
混的如何且不论,单这次的做法就令人佩服。
“你们俩儿好样的,以后都会有番作为的,好好干!”御倾倾夸奖加鼓励。
大块头士兵被夸,连忙保证:“小的们一定竭尽所能,报效燕北。”
之后,御倾倾去了其他城池。
深夜,她回到幻晔城,何校尉亲自给她开城门。
“这殷勤献的,生怕我看不出来。”御倾倾下马。
何校尉牵过缰绳,“卑职是打心底里尊敬您。”
连珂夺过缰绳,“这是我们王爷的马,它极有灵性,最烦谎言,小心它等会儿听不下去踹你。”
何校尉松缰绳和跳同时进行,躲得远远的。
御倾倾笑道:“心虚成这样也没谁了。”
语毕,烈云修出现在她面前。
几乎是连珂刚看清来人是自家王爷,自家王妃就被抱起消失在夜色中。
一进屋,御倾倾就从烈云修怀里跳下来,“王爷,我们先把可能携带病气的衣裳都脱了吧!换身干净的。”
“好。”烈云修动作快,三两下将御倾倾剥了个光。
她羞到上榻钻进了被子,很久才露出小脸。
这时,烈云修已换好衣。
他过来坐到榻边,手里拿着给她的衣。
“我自己换。”御倾倾从他手中抓过衣。
摸索了好半晌,她掀开被子,“累了,毁灭吧!”
烈云修将她系一半的带子系好。
御倾倾按住了他的手,双眸含情。
他俯身,她的唇主动迎上他的。
……
转眼,白天。
仲老头在午后亲自送来了他配的药方子。
御倾倾看了有小小的沉默。
她一直觉得他的医术在她之上,现下这张药方就充分的证明了。
因上面所用的药只有七种,全是常见的,比例调得分外精细。
而她用药达十二种,两味还不常见。
最关键的是,仲老头比她更快配出来。
“好极了!”御倾倾看完将药方塞回他手上。
仲老头收好后说:“丫头,把你的药方拿出来让我瞅瞅。”
“我远不如你配的好,不用看了。”
“谦虚,绝对谦虚了。”
御倾倾面上严肃,“我认真的。”
仲老头觉察到她今天说话的方式和表情都不对,相信了她说的话。
本来他是来让御倾倾给他记上一功的,忽然就张不了口了。
御倾倾早就看出来他来的目的,便道:“你这次的功劳很大,我已经给你记上了,你没别的事可以走了,我想静静。”
“一般立功都有什么奖赏?”仲老头最关心这个。
“当众赞扬你,再赏些银钱或者食物。”
“赞扬最没用,只有赏钱和食物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