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的工作效率之高另向暖再一次咋舌。三天期限一到，他们就像变戏法似的，一人交回一本“书”来。
“你们公司办公用品的成本一定很高吧？”向暖夸张地趴在桌上，用视线丈量着这些报告的厚度。
“我们怕有遗漏，想着能尽量详尽。”小武解释到。
“沈经理日常给姜总汇报工作也是这个模式吗？”
“我很少有机会直接给姜总汇报工作，不过……他只要结果。”
沈枫眉头轻轻一皱，她已然认识到问题所在了。她们当然想事无巨细，甚至天真地认为自己的职责是提供方案和选择，绝不僭越领导的决定权，但这样难免少了抉择和担当，又把问题踢回到了领导脚下。
“你的车展方案我看过，直接拿去给姜总汇报吧，当然，就按照你们的工作方式来。”
向暖抱起那些厚厚的资料回办公室，只把车展策划留了下来。
沈枫有些懵。她想到自己公开挑战向暖的权威一定惹到她了，但没想到她竟然撂挑子，把自己推到了前排。
“这样不妥，您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只是尽我所能配合您工作。”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
“不是……”
“也对，我们是一个团队嘛，哪有把你一个人推进暴风雨的道理。那就走？！”
向暖这一句根本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直接起身了。
小武和菲菲面面相觑，都替沈枫紧张起来。他们不由得站在沈枫身后，仿佛等着她和向暖的大战爆发时能随时捞她一命。
“不是吧？都要去？”向暖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着说。
“我不去。”赵梓表明态度。
“你们这是要去逼宫吗？他要不同意你们的方案就动手把他拿下？哎，别说，你们是有拥立的新主子人选了吗？”
向暖本是开玩笑，但她这一说沈枫的心更沉了。怎么听着这个方案铁定会被否定一样呢？
赵梓忽然起身，挡在了小武和菲菲面前。
“早去早回。”他甚至抬手将沈枫和向暖推了出去。
“赵梓，你丫哪一头的？就算咱们不是一个部门，但好歹是一个公司不是？眼瞧着沈经理和向暖之间的误会越闹越深，你不拉一把就算了，怎么还拱火？！”那两位是走了，菲菲的火却压不住了。
“你都能知道是个误会，她俩会不知道？”赵梓一个反问直接把菲菲给噎住了。
“咱能别内讧行吗？都别说话，安静等结果。”小武脸也黑下来。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一边是善解人意的沈枫，一边是干练爽利的向暖，顶好的两个女娃子怎么能掐起架来？！关键沈经理怎么瞧都不像个有野心的人，向暖再怎么看也不像个小肚鸡肠的主，这口气是哪儿堵起来的呀？！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了。”菲菲嘟囔着：“向暖也奇怪，她明明只是个搞设计的，请她来也只是做车展策划，为什么一门心思的要搞清楚人家的背景关系呀？搞得跟个间谍似的。”
“她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这个事情不简单。”赵梓淡淡地补充：“可能她觉得就不是车展的事。”
“嘘，安静。”小武没心情听他俩分析，只想快点等那边结果出来。
许是他的挂念太过强烈，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两个人就双双回来了。向暖一如既往的轻松淡定，沈枫却一脸颓丧、生无可恋的跟在后面。
这也不需要问了，更不需要读心术了，结果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方案没通过。”向暖嘴巴微微一扁，冲着大家两手一摊：“正常，哪有一次就通过的，咱们再调整就是。辛苦沈经理留存好底稿，说不定姜总兜了一圈最后发现还是第一套方案好。”
“他……他说什么了吗？是哪里不好需要改进？是方向不对，需要重头来过？”菲菲还是不死心，她关心的倒未必是这个方案，而是沈枫的情绪。
沈枫摇摇头，明显不愿多说。她现在一点都不愿想起刚才姜潮阴沉压抑的脸。他看完方案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投进了碎纸机粉碎了。那一刻她的魂儿也一同被粉碎了，
但他记得向暖和他四目相对的样子。她既不胆怯也不退缩，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拿捏的笑意。她也二话没说，拉起沈枫就走了。
这就是高手之间的过招吗？她都没有看清楚他们之间的眼神拉扯就已经是千里之外了，对吗？
“我还是不明白。”沈枫终于也说出了这句话。
当初赵梓也产生过同样的疑问，而向暖也给出了同样的回复：“我也不明白。”
又开始了。
小武和菲菲同时翻了个白眼。
这句玄而又玄的绕口令快成了他们工作室的座右铭了。
“我不明白你们姜总为什么要做车展，为什么非要我来做。你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简单直接策划车展。赵梓不明白一个企划部门的事为什么要拉他这个业务人员来。你俩……”向暖冲着小武和菲菲挑挑眉：“你俩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俩人已经被这套升级版的贯口绕晕了，现在是什么都不明白。他俩机械地摇摇头，等待后续。
“我们的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个问题解开，彼此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不是车展，而是通过车展达到什么目的。”赵梓的思路一贯精准而清晰。向暖不由得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我说一句越界的话，这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吗？哪个卖刀的还管刀卖出去以后干啥？”菲菲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在其位，不操瞎心。
小武呲了呲牙，心想这一个个的都开始放飞自我了。
“嗯！”向暖还是不生气，她竟然一脸认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来瞎想，你来执行，oK？”
菲菲这下没话说了。这话一点毛病没有，但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呢？！
“我还是得跟您道个歉。”沈枫渐渐回魂了。
“烦死了。”向暖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她。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睁大了惊讶的眼睛，同事之间客气虚伪的那件面纱她是一点都不打算要吗？
“做对的事为什么要道歉？！你觉得应该做就做，做了不对再改，要么你改要么他改，就这么简单。不要给自己的情绪加戏。沈经理，你的方案很棒！如果不是你们姜总心里弯弯绕太多，这就是最棒的方案。”
向暖一口气说完，都有点气喘吁吁。
沈枫忽然觉得喉头一紧，眼底就要闪起点点泪花。但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太帅了——菲菲不自觉掐住了小武的胳膊。小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没有如此觉得有干劲儿。
“我把我们几个的调查结果简单串了一下，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赵梓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足以让大家齐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