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安达利尔的攻击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它目光更为焦急，可本就没有恢复完全的实力根本无法支撑它一直进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察觉到这些的衣卒尔自然不会惯着，碧蓝圣剑一挥，当即擦着安达利尔的一枚触手而过。
身后六枚羽翼扇起，衣卒尔在半空中直接旋转，剑刃上满是凝结的坚冰，落在了安达利尔的触手之上。
因为折磨与恐惧之力，衣卒尔没有恋战，那坚冰的作用之一便是隔绝来自安达利尔的精神影响。
余下的作用...便是安达利尔身上莫名闪现而出的冰霜。
恶魔的体温极高，甚至这种高阶恶魔的血液都与岩浆无异。
能用深寒影响到魔王，衣卒尔的圣剑也无愧它的封号之名。
只是那冰霜下一刻便缓缓融化，安达利尔暂时放下了攻击开始大口呼吸，补充着体力。
衣卒尔满脸戏谑：“安达利尔，你怎么还在硬撑！”
“是因为那个伪装起来的人类吗？”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衣卒尔的本意是点明楚天便是仙塞强者伪装而来。
可落到安达利尔的耳朵中，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伪装...人类....
这六翼天使到底知道多少秘辛？
安达利尔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知晓楚天是从异世界前来的强者。
可现在看来，天使分明也知道了许多。
若是楚天笃定与地狱联合还好。
如果楚天真的发现地狱的实力比不了天堂转而与天堂联合。
那地狱的毁灭也许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安达利尔目光中宛若下定了某种决心。
它站直了身躯，吞咽过烙铁的嗓音更为沙哑：“衣卒尔，我没有回头路了。”
衣卒尔却只以为安达利尔在向仙塞表忠心，他的笑容更加嘲讽：“那又如何？你的盟友根本没打算帮助你分毫。”
他一指不发一语的楚天，心中更加看不起这个围杀自己的陷阱。
楚天缓缓抬头，却看到湛蓝的能量再度在衣卒尔身边萦绕而起。
“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吧，安达利尔，亦或是你那坐山观虎斗的盟友。”
他的目光在楚天身上停顿了好久：“蓝色的怒火会净化这世间所有的污秽与邪恶，你们应当感谢我，我会把你们的灵魂接引向圣光。”
“如果你们有罪，那便承受无穷无尽的照射，直到圣光认为你们的灵魂重新纯净。”
“如果你们无罪...你们又怎么会无罪？”
衣卒尔嘴角同样翘起：“圣剑啊，赐予我灼烧罪人的苍蓝火焰，我宣判你们...有罪！”
碧蓝圣剑挥下，无穷无尽的蓝色光芒当真如同火焰一般。
那蓝色的火焰好像温度极低，略过空气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几分光芒的闪耀。
那是空气中的微小水珠在极低温度的影响下化凝结为了细碎的冰晶。
这并非绝杀。
那蓝色火焰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目标却并非安达利尔。
而是楚天。
衣卒尔已然笃定楚天便是仙塞一方派来督战的奈非天。
自己这一招要是中了，如果楚天是强者，那自然也会显露原形，再不济也会拦截这次攻击。
如果楚天实力没有那么强劲，仙塞也只能吞下这口苦水，绝口不提自己计划的失败。
这是衣卒尔心中的算盘。
可楚天...分明没有躲避。
安达利尔直接转过身用骨翼牢牢护住楚天，四枚触手在身后张开，以身躯之上布满冰晶的代价拦截下了这次攻击，目光却更显得怨恨。
这冰焰确实有着净化的能力，对于以折磨与恐怖为力量的安达利尔来说，硬抗也绝非易事。
衣卒尔的表情更为嘲讽：“哦？尊贵的地狱魔王也会给卑劣的凡人当狗吗？”
安达利尔目光一闪刚要还口。
骨翼之内的楚天却终于出声：“快了。”
安达利尔一愣，奈何楚天向来低沉的嗓音却给了它极度的安全感。
这拥有强大底蕴的男人绝对有后手！
衣卒尔却没有听到楚天的低语，蓝色的冰焰重新燃起。
他开始享受起了这一刻的气氛逆转。
湛蓝圣剑闪烁起光泽：“你们终究会远离凡间的沉沦，离开无穷无尽的折磨，迎接最终的安宁与荣耀。”
“罪人啊，你们为何负隅顽抗！”
衣卒尔还要挥剑。
楚天却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到了。”
下一刻，一个身影穿过鲜血荒地与水晶与岩浆裂谷的交界。
踉跄着身躯朝着此处走来。
衣卒尔一愣，转过头去的瞬间圣剑上的火焰也霎时熄灭。
“雷蒙德！？”
他的声音满是疑惑。
只因为曾经高洁骄傲的四翼天使...此刻却比落水鸟还要凄惨。
四枚羽翼已然折断，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纯洁与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污秽，甚至写满了驳杂，只能在地面上行走。
神采奕奕的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连同身躯上的盔甲也显得失去了力量。
最让衣卒尔震惊的是，雷蒙德身上还传来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好像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一般。
“雷蒙德，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老上司的声音，雷蒙德终于抬起了头。
眼角处却满是哭泣之后留下的秽物。
“衣卒尔，我尊敬的同胞与领袖，请让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的大名。”
雷蒙德的嗓音如同安达利尔一般的沙哑。
“我已被亵渎，再也无法以纯净之躯回归天堂。”
“这里的凡人没有对圣光的尊敬与畏惧，他们野蛮且卑劣，可我却也败在了他们之手，甚至损失了九名一同前往的同胞。”
“衣卒尔，杀了我，让我在临死前最后获得荣耀！”
雷蒙德的眼神瞬间坚定。
可衣卒尔的目光却变得犹豫。
他终于辨别而出雷蒙德身躯上的恶臭是什么原因。
六翼天使看了眼自己纯洁的圣剑。
没有说话，可好像也说了一切。
你已经不值得死在我的剑下。
雷蒙德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紧接着整个躯体都变得再无光泽。
那群人类不知道为何放过了他，他也自知自己无法抵抗，只能前来寻找衣卒尔结束生命。
奈何衣卒尔的回答却是如此...
雷蒙德低下了头，他无法谴责衣卒尔，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不会去挥剑劈砍一名满身骚臭的被亵渎的天使。
雷蒙德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弯刀。
在天使的认知中，自尽乃是最龌龊的死法，自己的灵魂将永远无法回到生命之泉，在无尽时光的孕育下重新化为天使。
可自己又有什么脸面行走在世间。
雷蒙德知晓，自己的羽翼在那难言的亵渎之下再也无法让自己飞行。
他目光一沉，在衣卒尔冷漠的眼神之下朝着脖颈挥舞起弯刀。
下一刻，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弯刀被什么东西所格挡。
雷蒙德转过头，却看到了一名身穿着黑金色斗篷的人类。
楚天收起无鞘，面带微笑：“你是我营地的战利品。”
“而战利品，没有死亡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