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天开口，林登当即后退几步：“你还是那种人！？”
却发现楚天满脸微妙地看着他：“你都在想什么啊！？”
林登：“啊？”
楚天伸出手指头：“你看，营地现在和圣光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既然和营地有联系，圣光教哪怕暂时拿营地没什么办法，但也不介意拿你们撒气。”
“所以说，你只能带着老鼠来营地，至于沃德的老鼠们也并非不能存在，不过也得低调一些，打探下情报就好。”
林登眨了眨眼，看向满脸认真的楚天。
从未红过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自己刚才反应是不是大了一点？
楚天没管他，继续伸出手指：“同时，你也知道的我手下有一批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但他们也需要引导。”
“比如刚才守卫营地的那些弓箭手，我相信以你培养老鼠的手段用在锻炼他们身上，只会让他们更为强大。”
林登快速冷静着自己：“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帮你培养像老鼠一样使用弓弩的战士？”
楚天点点头：“没错。”
他指了指满地的宝石：“我不可能白给你们送钱，当然这些也不是雇佣你培养战士的工资，你自然可以通过发布一些任务的方式，让那些想从你这学到技巧的人自行支付学费，但我需要你的保证。”
林登的双眼闪烁不定。
他若是答应，就彻底与楚天捆绑在了一艘战船上。
但形势如此，楚天可以第二次大闹圣城。
老鼠们又能怎么办？
若能体面地生活在阳光下，谁又愿意当那阴沟里的动物。
林登缓缓开口：“等我考虑一下。”
楚天却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而且，不仅是你。”
“我相信沃德中依旧有许多掌握着某些技巧的人，我对此处并不熟，但对于老鼠来说这些人十分好寻找。”
“无论是力大无穷的战士，或者是私下钻研魔法的学者，哪怕是卓越的医师，私下挖掘尸体的神秘学学者，沟通自然与毒素的巫医，你们都可以把他们带到营地。”
林登的瞳孔骤然紧缩：“你这是要搬空沃德？”
楚天恰好伸出第四根手指：“不仅仅是要搬空，我要让沃德一切有价值的事物全部消失。”
他的表情在兜帽下，即使鼠窝内灯火通明林登也看不清楚天的神色。
“你可以发布悬赏，告诉沃德人营地的存在，只要他们肯劳动，营地就会给予他们应得的饭食。”
林登拍案而起：“你根本就是疯了！”
楚天的嘴角终于翘起：“我疯不疯，不需要你来判断。”
林登如同被抽掉肋骨一般坐下。
楚天伸出了第五根手指：“最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把沃德夷为平地。”
“不去营地的人，也就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与价值。”
“我要让沃德没有一丝一毫被利用的价值，让那高耸的城墙直接迎着朔风的冲击，让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不得不担忧恶魔的攻打。”
“既然开战，就不要留任何情面。”
林登眼中已有血丝，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楚天。
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面前的男人。
起先林登认为的楚天强大且霸道。
到了营地之后，林登又觉得楚天慷慨且友善。
但现在，林登才发现，记载中最邪恶的恶魔也不如面前的男人。
林登抬起头，看着楚天张开的手掌。
“我不能答应。”
“我不能因为自己就去杀死那么多无辜的沃德人。”
楚天没有回答。
而是继续打开着背包。
越来越多还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与沾满鲜血的吊坠倾泻而下。
一时间整座房间都充斥着甜腥的血肉气息。
林登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注视这如同魔鬼诱惑般的一幕。
“我经受不住这种诱惑。”
林登的嘴角微微翘起。
“但我宁愿刺瞎自己的双眼。”
他拿起桌面上的小刀，作势扎向自己的眼球。
巨力浮现，他睁开眼，却看到楚天佩戴着孤舟的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林登试图挣扎。
却发现地板上的宝石已经没过了膝盖。
珠光宝气映衬着猩红的鲜血，让林登霎时红眼。
“那我也不能接受！”
“楚天！我们是老鼠！不是强盗！”
“你知道吗？在没有老鼠之前沃德每天都要死无数人！后来有了老鼠，沃德死去的人反而少了很多！”
“我们贪婪，没错，但我们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我们不高尚，但我们希望沃德变得更好！起码不要这样贫穷而没有希望！”
“我们在所有人嘴里都是恶棍，但恶棍总比死人强！”
珠宝的映衬下，林登已经流出血泪，他的情绪彻底崩溃。
“楚天，我求求你，不要毁了沃德好吗？”
“谁也不保证这些穷鬼的孩子就没有出息，他们可以加入老鼠，甚至可以被送到墙里学习读书写字，虽然被人瞧不起，但起码有口饭吃。”
“我真的...下不去手啊！”
他的语气渐渐低落，甚至充斥着哀求。
只是手腕上的巨力依旧没有消退。
他终于看清了楚天的双眼。
那是一双坚定到了极致的眼眸。
“你以为你不动手，他们就能活下去？”
“还是你以为我给圣光教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沃德，他们就不会用我的方法对付我的领地？”
“或者说，你不知道圣光教如何对待被他们俘虏的异教徒？”
楚天缓缓张口。
林登刚要回答。
门外却传来急促到了极致的喊声：“老大！城门开了！”
楚天微微一笑，松开了攥住林登的手：“看起来我让圣光教丢了很大的面子。”
他站起了身，扭了扭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我应该能挡住他们半小时以上，你可以考虑考虑他们会对你们怎么做。”
林登低下头，谁都不清楚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以往自己最为喜爱的珍贵宝石如同废铁般在地面上堆叠成山，此刻林登却只觉得这气味令他作呕。
林登艰难起身，站到窗户旁边看去。
楚天已然出了房门，他的步履轻盈但坚定，直至彻底隐入夜色，没有回过一次头，也没有丝毫地停顿。
自然到如同每次割下敌人的头颅。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刚才谈话的老鼠问向窗边的林登。
林登盯着窗外的夜色，旋即快速走到桌子旁边，写下几个地址。
“这些地方，用尽一切办法把他们带回鼠窝，只要活着就行，哪怕打晕了扛回去！”
“同时跟紧楚天，有任何情况抓紧汇报，圣光教既然敢开城门就意味着不死不休。”
老鼠有些迟疑，方才楚天的话他也听得清楚：“可是老大，咱们真的要跟着楚天拼命...那可是圣光教？”
林登终于捡起一块宝石，只是再无以往眼中的贪婪。
“他是个纯粹的疯子。”
“对比起惹他，招惹圣光教死的还会体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