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以安还真的没有听申屠婷在说些什么，不想听也懒得听。
她脑袋里都还是廖一骐对她生气的样子。
他似乎很生气。
那晚上两点多他突然敲开了她房门。
她开门，他径直走进门，把门关上。
转身，低头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人。
“今天你说的，怎么回事儿？”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啊？”她还有些发懵。
“爸妈没听见，但我都听见了。”“刑讯逼供”“暴力”这些词在他脑中回荡，他在想她噩梦的原因是不是这些。
“听见什么？”她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这样。
“今天你说的，申屠忠刑讯逼供。”他盯着她：“你受欺负了？”
“啊。”她恍然大悟，“我没有。不是我，是少管所别人说的，我听到的。”
“真的？”他不觉得是实话。
“骗你干嘛？爸爸好歹是警察，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她故作轻松。
廖一骐绷着的肩膀突然垂下来，变声期的声音带着沙哑，“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他的喉咙动了动，“但是安安，你还要瞒我多久？”
巫以安身子一僵。
没等她回话，廖一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廖一骐把自己扔进床里，闭上眼睛。
满脑子都是巫以安做噩梦时的呼喊，“不要，我说我说。”苍白的脸加上惊慌的话语，还有今天她拿刀架着申屠婷的果决和冷冽，他不相信警察们都是善茬儿。
于是这几天廖一骐都对巫以安不冷不热的，上学是一起的，放学也会等她，但就是不主动和她说话，久不久的回应也只是淡淡的“嗯”一声。
“假惺惺死了。”谢雅轩极为嫌弃地看了一眼正在做检讨的申屠婷，“诶安安我跟你说...”谢雅轩稍稍侧身，想和巫以安说话。
看着巫以安发呆的表情，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巫以安的手臂。
“啊。”巫以安回过神来，看着谢雅轩，“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谢雅轩用左手稍微掩着嘴，压低声音，“你不是应该好好听吗？”
“算了，脏我耳朵。”这话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了进去，不少人朝着巫以安看去。
人是忘性很大的动物，杀人犯这个谣言仿佛一阵风吹过，取而代之的申屠婷的大伯是个刑讯逼供的警察。
虽然大家不会明着说出这件事儿，但申屠婷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鄙夷和不屑。
申屠忠没能做好保密工作的处理结果也在两个周之后出了结果，没什么大的处分，仅仅是记过而已。
巫以安觉得自己要被这种冷战的感觉弄得窒息掉了。
可是能说些什么呢？能说的东西其实很多，可是让廖一骐知道只会让他也多添一份不开心。
廖一骐却十分担心巫以安的状态，看见她睡梦里惶惶不安、受到惊吓、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的模样，他只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知道更多，起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起码能够体会到她的痛苦。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两天，魏逸凡他们看得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但两人嘴巴锁得很紧，什么东西也撬不出来。
傍晚巫以安和李菲菲、谢雅轩二人去买奶茶时，李菲菲问道：“你俩究竟在闹什么矛盾？阿骐这几天整个人都冷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魏逸凡说他打球的时候可狠了，发疯一样。”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巫以安想了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出那件事儿之前，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是对方不知道的。”
“现在有他不知道的事儿？”李菲菲反应迅速，“那一定是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我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徒增不开心而已。”巫以安嘬了一口奶茶。
“拜托。安安你老实说啊，阿骐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
巫以安一阵沉默。
“嘿，你别不说话啊。阿骐护着你那简直不要明显，是吧雅轩？”
谢雅轩若有所思，“我也觉得。学长对你很不一样的。”
“阿骐那个性格啊，知道你有什么瞒着他，那他肯定不开心啊。”李菲菲一把揽过巫以安的肩膀，“而且啊，你，现在正是需要被保护的时候。”
李菲菲斟酌了一下用词，“安安，可能你不知道，但是你变了很多。你不像以前一样活泼开朗了。”
巫以安笑着叹气，“经历了这么些事儿，我还没心没肺的，那我岂不是有病？”
“反正呢，我们几个，你要是不想说我们肯定不会怎么样，而且我们依然和以前一样爱你。但是阿骐不一样哦，阿骐对你的喜欢可不是我们这种喜欢。”
“对对对，我也想说。学长对安安的一些行为啊，可不是照顾同学或者照顾妹妹的那种。”谢雅轩有些小兴奋地附和，“完全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小说看多了吧你。”巫以安揶揄她，但内心却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随便的男生都可以和她喝一杯奶茶。
不是什么男生都可以帮她整理鬓角边的头发而她不后退。
也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味道都能让她感觉安稳并安然入睡。
对他而言，没有人什么兄妹会在青春期的时候会睡得那么靠近。
没有什么男性会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对一个完全没有好感的女生嘘寒问暖。
也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女生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面，让他在太阳还未探头的清晨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