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椒拳头登时更硬了。
“李言孜!我之前和你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和椅子一起躺倒在地,没有半点挣扎起身痕迹,就这么直愣愣躺着的言孜,闻言稍微抬了抬眼皮。
“对电饭煲也得负责到底。”
“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都有孩子了还玩的这么花!”
李椒气炸了肺,再度操起手边剩下的桌子,用力拍了出去。
只不过,她嘴里骂的虽然是妹妹。
这次瞄准的却是马峧。
“啊!!!”
她的双标大概就体现在这了。
看似歇斯底里,情绪不太稳定,实际上言孜只是被砸翻了椅子。
但到了马峧这里,就是爆头死去。
下手相当有分寸,力道拿捏的也非常精准。和容易暴走的外在性格,怎么看都不太相符……
“你还真是什么脏东西都敢留着。”
见了血之后,李椒终于平静下来。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半点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关于言孜的事,她从来都不细问。
言孜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明天得看好他。”
免得自己在前方拼死拼活,这玩意儿趁机在后面跑路。
对方的眉头登时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不都死了?”
“他已经是灾厄了,不死,还能再活。”
这句话一出,李椒的脸色变了。
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通话亮了亮,有青年的温柔声音响起。
“阿孜,我们说说话吧。”
“明天就要献祭了……我有点紧张,睡不着。”
这哪里只是有点紧张?
明日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言茴他是要永远留在这儿了。
以往他要是这样说,听不得这种煽情话的李椒,绝对要怼上几句。
这次却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也清楚,一别无期。
……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来到这里,言孜心绪十分平静。
先前带着蓝蛋充能之后,这座废墟已然消逝不见,连点边角料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灰蓝混浊的海水,仿佛先前的宫殿遗址不曾出现过。
只是幻觉一样。
宋珊瑚几人也全都跟了过来。
难得一次两方见面,人数凑的这么齐全。但都没有心情相互介绍,好好认识一下。
“这,这还是我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事!”
于秉有些紧张地碎碎念,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万一失败,那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不会死的太难看。”
这里是观战的最佳现场,同时也是被殃及池鱼的风水宝地。
宋珊瑚望向不远处,笑了笑,“会成功的。”
“献祭有需要念什么咒语之类的吗?”李椒看着站在最前,正在往地面上规律摆材料的言茴。
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青年略微回过头道,“不需要的,不过祭品得按照时钟的方位顺序进行摆放,人鱼族群存在记忆传承。”
“自从回到这个世界,我脑子里就开始多了很多先前没有的东西,眼下正好能用上。”
李椒往前两步,语气微沉,“先要确定下李言孜安全,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
这话完符合她一贯的霸道作风,但也是在为难人。
李言茴要是能做到百分百保证安全,那还要灾厄神明做什么?
一旁的言孜看不下去,指了指道,“东西。”
李椒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但还是老实卷高袖子帮忙摆阵。
“想最大保证阿孜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
青年身上依旧穿着那件不染一尘的雪白衬衫,和周围灰头土脸的其它人相比,显得温柔又干净。
“这场献祭一定是要心甘情愿的,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犹豫地答应。”
一路沉默到现在的贝小扇,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要是一些不好的要求呢……”
她的话已经放得十分委婉了,这个不好要求众人也都明白是什么,要是要求死亡大概也不能拒绝。
“阿孜她现在已经不存在人类认知中的死亡了。”
言茴面色平静,作为灾厄他比其它人更加了解言孜的身体状况,清楚她的构造早就跑偏了。
“如果违背献祭所提出的条件,才会可能……”
后面的话不说也清楚。
倒大霉。
“东西这样就可以了,阿孜……”
言茴低头轻喊了她一声,眸底映出晃动的水波,情绪被覆盖在那片波澜的朦胧里,“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就一并说了吧。”
言孜会意。
“没有什么了。”
到此为止,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利用这具残破的躯体,尽最大可能去达成目标。
她违反过那么多条银星营规矩,唯独这一条始终恪守。
言茴面露不忍地将脸低的更低。
那几个临时凑出的队友,到底青涩天真了些,不懂献祭到底意义着什么。
直到现在,他都没给李椒一个绝对安全的保证……
拿上那两把鱼叉,言孜转身刚想往祭品时钟中心点走去。
下一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哼,有冰冷血液溅在她的脖颈上,顺着衣领向下缓缓淌落……
容貌绮丽的青年还站在原地,只不过此刻瞳孔颤动,漾出一抹幽蓝,面上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缓缓低头,看清自己胸口开了的那一个血淋淋大洞,里头疯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白衬衫,肩胛骨微颤,仿佛一只断翼的脆弱白鸽……
望着那一小截透过自己胸膛的锋利刀刃,言茴张了张嘴,血和泪比颤抖的声音先滴落出来。
“姐……”
“为什么……”
站在他身后,手持匕首的李椒神情冰冷至极,不见半分往常的暴躁。
她修长的指尖沾满血液。
还没开口说话,另一把匕首就已经精准将青年胸口切开。
本该进行献祭仪式的言孜,这会儿却伸手探入他的心脏处,一摸。
果然,空空如也。
自己胸腔中那颗心脏的来由,总算有了准确的答案。
李椒配合度极高,伸长手臂勒紧他的脖子。
望着这张从小到大看惯的毫无瑕疵的脸,语气透露出两分阴狠。
“李言茴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