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岱游子归家,见到了家中的妻子。何瑞琼美丽如初,还是他当初曾惊艳的模样。可是这美丽却再也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但也许他感情空虚,也许他心怀愧疚,他没有如约谈及离婚,反而将迟了11年的丈夫的责任给了她。
何瑞琼以为她等到了丈夫的回归。可是不久,在大学当教授的梁宗岱就认识了沉樱,开启了新一轮的恋爱。沉樱,就是陈瑛,一位才学美女。她对婚姻绝不姑息,在丈夫出轨后毅然决然离了婚,独自生活。遇到梁宗岱,两人互诉婚姻不幸,情投意合,越走越近。他们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何瑞琼得到梁家支持,决意上京维权。
何瑞琼找到梁宗岱,要求他给自己一个说法。梁宗岱自然要离婚。何瑞琼自然不同意。你早不离晚不离,偏有了情人就离,什么意思?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吵到不可开交就动了手。
“大学教授成了现代陈世美”,事情影响很坏,最后闹到法庭,学校文学院院长胡适亲自上阵为何瑞琼辩护,梁宗岱则自己上阵。两位大师的对决自然精彩绝伦,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刚开始梁宗岱输了官司,他不服上诉。最终两人接受调解,梁宗岱如愿离婚,但也赔给何瑞琼几千元。
何瑞琼拿到赔偿,再没回头,她已经心灰意冷。他虽然优秀,却不属于她。她等了十几年,她努力学习上进,她以为自己够卑微够赤诚,可是他的心中,始终容不下她。她选择与一个普通人结了婚,也圆满而终。她与他的婚姻就成了一场梦……
“元俪,你讲这个成功的相亲失败的婚姻,不是徒增肖愃然的心理负担吗?”孙沫本来也听着,后来却觉得有些不理解。
“愃然大哥,你说这件事怨谁?”元俪不理孙沫,只问肖愃然。
“我觉得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结合本就是个错误,他们的结果是回归了他们各自该在的世界。要说怨就怨那个时代吧!”肖愃然一边沉思一边说着。
“其实抛弃发妻这样的事,当时许多甚至是所有文化名人都做过。包括为何瑞琼打抱不平的学界名宿胡先生。不过他没能如愿。他与妻子江冬秀是罕见的旧式婚姻而厮守一生的例子。他的妻子也成为最幸运的,而何瑞琼还能闹上法庭,也还是比较幸运的。不少的妻子尽着媳妇的责任,在老家侍奉老人,终其一生未能盼到丈夫的回归。他们是时代的先驱,是最初的觉醒者,他们要救国救民,可是他们没能救了自己的妻子,他们甚至不予承认与家中发妻的婚姻。
“在人物的介绍之中,甚至也没有她们的位置,像是未存在过一样。”
“就像梁宗岱,介绍中会说他的妻子是沉樱,还有后来的甘少苏,甚至还有污蔑何瑞琼在维权前已与别人结婚并有子女,闻说梁宗岱事业有成才来纠缠他,要求恢复她合法妻子的身份。
“我想即使法不健全,假如她有其他事实婚姐存在,怕法庭也不会支持她的诉讼请求。
“我觉得吧,这些名人反感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种婚姻方式。旧式婚姻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婚前梁宗岱能见上何瑞琼一面,都是好的。他还能心平气和,答应供妻读书,也属难得。假如能善始善终,原为一段佳话。可叹,他们究竟缘浅,人生中的交集实在太少,婚后两人各自读书,天各一方,重聚之后只同居一月,此后便是对簿公堂。
“我个人觉得最后何瑞琼的手段过于激烈了些。诉讼,这是要分的手段,不是要合的手段。”
元俪感慨着,“虽然他们学识究竟差别过大,但如果梁教授能忍,抛开灵魂契合的执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胡先生与妻子就是一例。他不是没抗争过,可最终忍受了。作为文化旗手,他为文字是挑剔的,可依旧忍受了妻子勉强通可称文字的文字。
“我爸爸上高中时有位老师,也是正规大学毕业分配到学校教书的,可是他的妻子只是一名普通食品厂女工,也是基本文盲,可是他们就携手走过了几十年岁月,相濡以沫,儿孙绕膝,现在都是古稀之年了,最是夕阳无限红。
“也许人对婚姻的对方的耐受力期待值是不同的。有的较低,有的较高。我觉得,陌生的两个人,在相亲时还是把适当地把期待值降一些,耐受别高一些才好。当然,也不是太难为自己,到人皆可婚的地步。
“所以,愃然大哥,”元俪认真地望着肖愃然,“你已经受了一次婚姻的劫难,但是我也亲身经历,你死别,我生离,也算感同身受。
“但现在,我知道利害,也珍惜着生命。我希望你也一样。既然过去的一切无法改变,那么就想着现在和未来。在过去几千年漫长的岁月里,婚姻的双方都素未谋面,在新旧交替的时代,许多人都付出了代价,做出了牺牲。现在,还是有很大自主权的。你父母也不会过分逼你。就见见她,又何妨?
“愃然大哥,假如你相亲的女孩愿意交往,你对她印象也还不错,不如就多了解了解,彼此给对方一个机会。有句诗好象这样说:当你走近时,我的希望在远方;当你失望地远离,我才发现,你就是我心中久待的梦想。我本来等到你,却因为无知而失去。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懊悔一生的事。”
肖愃然由衷地説,“谢谢你,元俪。”转眼瞥见孙沫的眼神,连忙改口,“不,是嫂子。”想到元俪说的故事,又叹口气,“好象梁宗岱后来的婚姻也不是太好?”
“是啊。他费尽心机争取来的婚姻也只维持了十年。在回乡料理父亲后事时,他又一次惹了事,要救可怜的粤剧女伶甘少苏脱离苦海,为此他靡费三万替她赎身。在她要求下,还与之婚姻。他当时的妻子沉樱尚在孕期,明白原委后,携子女远走,发誓此生再无复相见,果真,他们至死再未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