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办公室,任校长亲自端茶倒水,态度更是暧昧,令人捉摸不透。元霄竟有些不能适应。
任校长聊了会儿,才切入了正题。他说早上他是跟他开玩笑,他不要当真,也当不得真。优质课的名额还是他的。不仅优质课是他的,连这次的名师名额也是他的。
元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赌着气,连声推辞,“程校长,象这种机会还是给年轻教师要紧。我都四十多岁了,没什么前途了,别浪费了保贵的名额。”
任校长义正辞严地表示,“四十多岁正当年嘛!元老师年年担毕业班,给初中学校输送大量优秀小学毕业生,劳苦功高,是我们学校不可或缺的骨干。你要不是名师,谁还当得起名师二字?就这么定了。还有,元老师,我觉得你既然才华高,精力充沛,就要安排更重的任务,要不,不就浪费了吗?吴副校长马上要退了,你就顶上!就这么定了。元老师,你准备下……”
元霄不知道怎么离开校长办公室的。任校长还送到了门外,脸上还挂着略带谄媚的笑容。他在讨好他?元霄觉得自己眼花了。
要说这话要是以前听起来,元霄肯定会如听仙乐,欣喜若狂。他也是有追求的人,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可现实一次次地践踏了他的理想。一年年过去,岁月已逝,他已青春不在,热情冷却,心如死灰。可是现在,等而未得的机遇突然找上了他,都让他没原由地联想到女儿的出事。虽然他理不清楚其中关联,却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任校长不正常,反常必有妖!
回到家里,他跟肖蓉讲起,两人一起分析,越分析越迷惑,越迷惑越害怕。虽然看来那边向他释放的是善意,但是假如这善意是对女儿和儿子恶意的补偿,他不需要,也不愿要!
第二天是周末,两个人一夜担心,都没怎么休息,但天明了,也毫无睡意,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唉声叹气。
听到外面喧哗,他们走出去,见一中年人站在门口,气宇轩昂,虽着便衣,仍不掩浸渍官场凸显的威势。
听到来人自诉身份,竟然是市里主抓经济的副市长苏蘨,元霄骇了一跳,心中忐忑,连忙把他请进家中。苏蘨一摆手,随行的几个人,也抬着礼品进了门,把礼品摆在了客厅,宽大的容厅立刻显得逼仄起来。
元霄阻拦不得,但不能平白受人之礼。待坐定,他忐忑相问,“苏市长光临寒舍,来意万请告知。”
苏蘨解释,他今天是做为家长,特意为外甥孙沫向令爱求婚的。“……孙沫是本市商界翘楚,他人未婚,年轻有为,前程远大,玉树临风,品貌俱佳,闻说令爱气质如兰,正值秾华。他既身为孤鸿,遂有慕侣之意。万望元老师成全。”
元霄推辞,“感谢令甥抬爱。但小女已与他人订下百年之好,只能辜负了令甥好意。抱歉。”
苏蘨皱眉,“可是,我听小甥说,令爱与他情投意合,不仅领了证,还相约在S国S市举办一场雪国圣境的盛世婚礼。如今这边时近十点,那边却是时近凌晨,他们的婚礼应该马上就会拉开序幕,华章尽备。孙沫,我的外甥,他只想给所爱之人几近完备的婚姻手续,不只在法律上,还是传统上,都不想落人口舌。元老师,我们既阻止不了,何如成全他们?他们自由恋爱,不过想求一个圆满的结果。元老师,您身为人民教师,也想做封建家长制中的家长,包办儿女的婚姻不成?”
元霄已经懵了。他只听到自己的女儿要跟那个叫孙沫的成婚,奉礼奉法皆备。可是女儿认识孙沫吗?她跟萧殊遇才是自由恋爱好不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和她弟弟明明是去旅游的,现在却成了去成婚。这肯定是一个圈套,而设计圈套的人就是那个孙沫!想起她出生时那个护士的话,他想,这哪里是女儿在祸害人,分明是有人要祸害她呀!
苏蘨身居高位,平时哪里需要察言观色,他还娓娓説着,孙沫这孩子,是他在工作中认识的,后来才发现自己与他祖母是远亲,因此认了亲。孙沫行事极其穏妥,是可信之人。他甚至有心让他作自己的女婿。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是他信他的心没变。做为有身份之人,他愿意以家长和媒人的身份为他作保。
“元老师,你可满意?”
说实话,苏蘨并未以身份威势压元霄,但他对孙沫所作的缘由了解有限,只认定元霄是对孙沫有成见才造成两个年轻人如此极端行事,以既定事实逼父母同意。
可他哪里知道,元霄想破脑袋才终于久记忆的片段中了解到有关孙沫的只鳞片爪。他只知道,他是女儿挚友的哥哥,因妹妹惨死素来对女儿有些成见。对,就是他小时候惊吓过元俪,致使元俪得病,但后来也是他的倾力配合,才使元俪最终治愈。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记得元俪本人与他有过交集。
他为什么要娶元俪?他见不得她好?他要报复元俪?可是,他对她的指控完全是站不住脚的,他甚至是在胡搅蛮缠。元俪,什么也没做过呀!
孙沫,无论多么完备的婚礼,都无法改变你卑鄙无耻的事实。我可怜的女儿,一定很无助很绝望,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父亲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哪怕拼个鱼死网破!
苏蘨工作忙,并未待很长时间就离开了。走时,留下了丰厚的彩礼。还要元霄好好考虑一下这桩已成事实的婚事。孙沫是很难得的人,他不明白元霄为什么不满意?
半夜时,元霄接到儿子的电话,说孙沫并没有为难他,但姐姐与他的婚礼都举行完毕了。他无力救姐姐,但姐姐和孙沫也达成了协议,他也没太强迫姐姐。
“爸爸,他说回去之后会带姐姐上门赔罪。电话还是他的电话,是他要我告诉您一声,让家里人安心的。他数次救过姐姐,他不能算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