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横眉头一皱，刚弯下腰想再次冲上前，顾萃一把搂住她的爪子，将枯萎能量涂在她的指甲上。
“我送你过去。”
顾月横点点头。
空间在她的控制下升高，高度合适后，顾月横将鞭子往腰上一缠，然后跳出了空间。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跳伞是什么感觉，但现在她知道了。
脸很疼。
顺利落到月兽背上的顾月横迅速调整状态开始转移。
比起小蛇，月兽更关注顾萃。
这也是她们决定分开的原因之一。
顾萃虽然是生命神使，可她的权柄都是外放型，这在对战中相当吃亏。
为此，她在海洋中练习了许久，就为了今天。
顾萃站在空间里，精神体呼唤起自己的权柄。
金色的能量从她手底迸裂而出，像一轮闪闪发光的太阳。
“如果你只有这个的话，是杀不死我的。”这月兽看着这个小太阳，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我脚上的小虫子，别跑了，你那小爪子连我的皮都扒拉不开。”
顾月横恶狠狠地将星鞭插进它的指甲盖:“你再说一遍？”
“啊！”月兽顿时疼得缩脚，连维持飞行都做不到了，“你玩阴的？！”
顾月横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找到弱点后，顾月横拔出鞭子转身就跑。
但飞不稳的月兽身上哪是那么好跑的，顾月横只能抱住它的关节等稍微平缓些再行动。
顾萃见状，将枯萎能量转移至右手，然后牵引空间绕到月兽的头颅附近，能量从团分散成一大片，趁其不备将它的大脑壳全部笼罩进去。
“啊！卑鄙！”
顾萃轻哼一声:“打架的事，谁跟你高尚。”
被枯萎能量糊脸可不是什么好体验，若非月兽本身强大的再生能力，怕是脑袋上再挂不住肉。
月兽的呼吸加重，不等落地，它又再次扇动翅膀，大嘴一张，洁白的能量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轰在水里，顿时浮出死鱼一片。
它看见水里干净了些，才一副矜贵的样子把脚放进水里。
砰！
一只同样巨大的乌贼忽然从水里冒出来，粗长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缠上月兽的整个身体。
感受到身体被吸盘牢牢吸附住，月兽也不敢再小瞧了她们。
它知道谴者之战会有生命来帮助月使，但那些都是低级生命，不足为惧。
所以它一直在围观月使和月兽王的战斗，只是它也和新生的月兽王犯了同样的错误。
那就是看见未能拥有完整权柄的月使，下意识便轻敌了。
月兽张开嘴，用能量光线将身上的触手们通通烤成乌贼串串，然后一口咬住爬上来的乌贼脑袋，再毫不留情地将嘴里的东西撕咬下来。
只是乌贼也不是废物，被攻击的同时也如鲸吞一般吸取着月兽身体里的能量。
顾月横见准时机，飞速地攀爬到月兽本就受伤了的脸，然后用力地将双手插进它的眼睛里。
愤怒的吼声传来，却并没能打断空中斗法的两人。
月兽王的元素权柄是五行，其间相生相助让一直处于被动的甘棠苦不堪言。
单纯的元素之力确实无法突破虚无带来的防御，但只要加入了足够量的精神力在里面，虚无就那么管用了。
空间权柄需要敌人处于空间内，但高浓度的精神力将月兽王附近的经纬都扭曲了，她很难控制。
甘棠的手有些颤抖，刚刚的火焰将她的手臂上的皮都烧掉了一大块。
“甘棠，你还是太弱了。”
月兽王坐在一朵盛放的大丽菊上，带着几分怜悯看着甘棠。
“我是玄天神域的继承人欲魇的投影，她在天使中排名第四，拥有完整的元素权柄。而你，不过是一个孱弱的小朋友。”
甘棠冷笑:“你不过区区一个投影，而我，是真正的神使。”
“想要成为神使，就必须拥有打败其他神使的能力，你还没打败我呢。”
月兽王指尖一点，水元素再次汇集。
不得不说，这淹了整个襄江的水是真的好用，转换成元素毫不费劲。
“你那脆弱的空间，能挡我几次？”
说话间，水流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从左右两侧同时攻入。
甘棠对空间的熟悉程度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高，当即扯开经纬躲避。
她必须近身，不然没法打。
月兽王见她又开始躲，伸手将水流拍散，四周的空间便遍布细小的，想把甘棠锁在里面。
甘棠自然不愿意就范，分散的水元素对她来说没有威胁。
但月兽王能用的又不止是水元素，升腾的火焰，疯长的植物，还有那些看似柔软实则坚硬的金属和泥土，将她所处的每一处都封得死死的。
连续的空间传送对甘棠来说消耗有些大，她捂着胸喘气，但好消息是她终于靠近了月兽王，在距离足够的瞬间，甘棠一把截断了时间河流。
月兽王嚣张的表情顿在脸上，不等甘棠将经纬剑刺进它的身体，原本呆滞的月兽王突然转过脸庞，一把掐住甘棠的脖子。
“月使，你还是……你？”
月兽王看着自己的手，恼怒地看着甘棠。它从大丽菊上站起，元素疯了一般堆积。
“该死。”
甘棠死里逃生，摸着脖子大笑:“哈哈哈哈哈，你说我杀不死你，可你也杀不死我啊。”
那张与顾月横神似的脸紧皱着眉，她将精神力收回己身，不再将能量浪费在那些在这里难以召唤出的元素，而是专注于水属性和木属性。
甘棠再度拉开空间经纬，刚刚那次回溯可没有管月兽王，它已经受过的伤和浪费掉的能量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要不是回溯太费精神力，甘棠都想多来两次。
这样想着，她将目光向下投去。
乌贼没了半个脑袋也依旧没噶，顾月横甩着鞭子在月兽的身体上乱蹦哒，顾萃已经从奶妈转职为射手，每当顾月横凿出一个坑就往里面投射枯萎能量。
打得那叫一个火热。
甘棠失笑，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个射手，然后再次借助经纬躲过了攻击。
“你是老鼠吗？只知道躲？”
下一秒，甘棠闪现在了月兽王的身后，经纬剑划断它所在的空间。
切割。
月兽王的身体骤然碎裂。
甘棠还来不及高兴，却见月兽王的身体仿佛是拼接而成的玩偶，就算碎裂了，也被连接各部位的筋脉给扯回了原位。
月兽王轻蔑地看着愣在原地的甘棠，什么话也没说，可那股暗流肆意地涌动两人交汇的目光中。
但很快，甘棠就发现了月兽王不说话的原因。
它在等身体完全愈合。
这就是破绽！
甘棠再次利用经纬进行空间传送逼近，月兽王却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当即用植物藤蔓将自己封印成茧来抵挡甘棠的进攻。
时间回溯。
还没恢复好的月兽王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已经生长完成的植物缩了回去，于是当机立断用精神力扰乱附近经纬，再次催生植物。
回溯。
甘棠已经逼近。
月兽王精心准备的防御成了束缚她的笼子，成堆的精神力浪费在与时间的较量上。
撕裂。
甘棠看着那些植物和水流溃散成元素。
融合。
混乱的元素凝成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然后狠狠地打在还处在回溯状态的月兽王身上。
它的身体再次碎裂了。
甘棠的精神力也已经消耗殆尽。
但她很开心。
毕竟看着敌人被自己的力量打成渣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事。
“呼……”
这次它的身体更碎了，连恢复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于是甘棠再度牵动经纬，将月兽王困进空间之中。
空间中肆虐着撕裂权柄，血肉纷飞成一场奇诡又极具美感的表演。
她疲惫又兴奋，正想转身去帮助顾月横的时候，一颗眼珠子飘到了她的面前。
“啊——！”
“顾月横——！”
顾萃急急地冲过去想将顾月横从月兽的嘴里解救出来。
蛇发咬住星鞭甩向顾萃，顾萃用力抓住后，蓄力将一发枯萎能量打向月兽的脸。
不知是不是月兽怕了，居然真就松了嘴。
成功救回顾月横的顾萃眼睛都红了，顾月横的状态极其惨烈，一条几米长的尾巴只剩下来一半，骨头裸露在外面，被腐化的血肉组织像没拧干的毛巾一样不停地滴落。
但甘棠却没有一点时间去看一眼自己受伤的爱人，因为那些本来都已经稀碎的月兽王的身体，居然化成了一股浑红的能量飘到月兽的头颅旁边。
它们在进行融合。
而融合时产生的能量场让所有生命都无法接近，包括甘棠自己。
甘棠感应了一下自己已经快被掏空的精神世界，心里生出一股绝望来。
融合后会出现什么谁都不知道。
而她们已经伤亡惨重。
“月使大人！”
下方遥遥传来一声呼喊，甘棠牵引着两个空间落到水面上，一边给顾萃传输月能，一边看着喊她的人。
冯佳勤的面色焦急，想靠近又发现空间是错维的。
“深海领主快死了，您能救救它吗？”
甘棠看向那具已经快没什么动静的生命体，默默闭上了眼。
绯月之地一直处于被召唤状态，但恢复的精神力还不足以再来一次时间回溯。
我是不是错了？
我明明还有一年的时间。
为什么还要冲动地提前应战。
“月使大人。”
是歌莉娅的声音。
甘棠疲惫开口:“说。”
歌莉娅也参与了与月兽的战斗，此时的身上也伤痕累累。
它单膝跪地，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虔诚:“月使大人，救下深海领主，我和它会为您聚集海洋的信仰，助力您接下来的战斗。”
甘棠冷漠地看着她。
“月使大人，请原谅我之前的隐瞒。”歌莉娅说得艰难，“信仰是由纯净精神力组成的，这对海洋来说……”
是一场有着巨大的沉没成本的无偿付出。
甘棠将视线转向融合中的两只月兽。
它们的生命体已经没有那么巨大了，似乎被强行压缩了一般。
“海洋愿意吗？”
歌莉娅的头颅垂得更低，一边旁听的冯佳勤也连声附和:“我们愿意！”
“为什么？”
甘棠不明白。
她从来没有为海洋做过什么。
她这一路收到最多从来不是善意，她也习惯于将所有的生命视作敌对。
歌莉娅抬起头来，认真地说:“您还记得上一任玉江鱼王吗？那只意外被困在浅海的水母。”
“上官？”
“虽然海洋只得到了她死去的生命体，但她的精神体却一直为海洋传递着关于您的消息。”
“她早就死在云京了。”
和她女儿一起。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感谢您的仁慈。海兽和陆兽不一样，我们从不愿意与您为恶，我们都希望月使大人您能成神，然后改变这个乌烟瘴气的地球。”
甘棠回想了一下从前根本没露出过一点破绽的上官母女，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收回为顾萃传输月能的精神力，然后锁定深海领主的生命体。
时间回溯！
残缺的生命体渐渐完整，垂死的精神体重新亮起灵魂之光。
“帮我照顾好她们。”甘棠的精神力用尽，脑袋止不住发晕。
将顾月横交托给冯佳勤后，顾萃用自己剩下的全部能量治愈甘棠身上那些在先前作战时受的伤。
“我会保护好月横的。”顾萃说完这句，又强作镇定道，“平安回来，月横需要你。”
甘棠晃晃脑袋，刚想迈步又忍不住回头抱住昏迷的顾月横。
眼泪滴在顾月横满是血污的脸上。
砰——
融合完成了。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那溅起一片水花的生物。
融合后的月兽王虽然只有了原来月兽的一半大小，外形也变成了最初的兵级形态，只是多了一对月兽的翅膀
但它强盛的生命体气息却很难再让任何生命怀疑它的实力。
比之前只强不弱。
“干妈——！”
顾萃猛地回头，看见远处有几个飞奔的身影正往此处赶来。
她一把搂住飞扑过来的哑铃，又喜又恼:“你们怎么回来了？！”
“姐，姐姐！”
许颜雾从水里探出脑袋，她气喘吁吁，被看不下去的冯佳勤搀扶着。
“就算死，我们也要跟你们死一块！”许颜雾被呛了好几口，“不就是纯净精神力吗？我们也有！”
顾萃恨恨地看着一脸心虚的冯佳勤，然后用力给了他一拳。
她就知道那条项链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