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啊!”
甘棠面目狰狞地看着速度极快的两人来到她的车边,身后则跟着一条几米高的腐烂巨鹿。
说是腐烂,是因为这头鹿的半边脸已经烂得凹陷,眼球耷拉在脸颊上,鹿角都已经断裂,腹部的血水随着它略微蹒跚的奔跑而四溅。
甘棠才不想打白工,但她的车速还赶不上全力奔跑中的这两个速度进化者。
“救命啊!”
“傻逼!滚啊!”
腐烂巨鹿的腿很长,同时也异常的执着,看这俩傻逼的状态,应该是跟了不久了。
“月使大人。请不要阻拦我。”巨鹿口中的尸臭从甘棠的身后飘来,甘棠踩住刹车,转头看了过去。
“你是月使?”逃跑中的俩傻逼一听,见机立马回到甘棠的车边,试图寻找庇护。
“我没有要阻拦你。”
俩傻逼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一步。
巨鹿弯下前腿,做了一个跪姿:“月使,如果把他们交给我,我的核心可以送你一半。”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大礼,甘棠有点懵。两人又对视一眼,默默地上前了两步。
送上门的好东西不收白不收,再说了,她又不认识这俩人。
甘棠用空间关着两人拽到巨鹿的脸前,他们惊恐地抱在一起,完全失去了来时的从容。
“许颜雾,你难道没认出来我们吗?”其中的一个男人扯着大嗓门吼出一句话。
许颜雾正抱着许行寒的头出神,抬头看过去,手里的头都差点掉下去。
“许子林?”
甘棠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巨鹿站起来,将头扭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然后从肚子里咬出一个黑色的晶块。
“月使大人,只要把他们给我,核心就是你的了。”
许子林看许颜雾认出了自己,本以为逃过一劫,被巨鹿这么一催,便更加恶狠狠地叫唤起来。
“我可是你哥,你攀上了月使,为什么不救我!你快让月使放我们下来,我爸肯定会原谅你的。”
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个跟班,只看着许子林气急败坏地吼许颜雾,想提醒他态度好一点,又无从下口。
顾萃也皱起眉头,觉得事情的走向更奇怪了。
“月使大人,你不是在收集核心吗?我拿出了诚意,只是找你要两个陌生人,难道很难抉择吗?”
甘棠笑了下,颇为好奇地问它:“你为什么知道我在收集核心?还有,这俩傻逼是犯了什么贱吗?”
巨鹿咬着牙齿,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他们杀死了我的孩子。我现在的身体无法再进行孕育,那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这确实挺该死的。”甘棠也懒得问许颜雾的意见了,直接把两人甩在巨鹿面前,然后收走了核心。
巨鹿没有犹豫,一口将叫得最凶的许子林咬住,惨叫混合咀嚼声,另一个人直接吓得瘫在了地上。
他们都是速度进化者,外出历练时遇到了一头手无寸铁之力的小鹿,便挑了这个软柿子捏。
没想到它的家长就在附近,看着小鹿的死亡当场崩溃,锲而不舍地追了他们半个宁安。
“许颜雾,解释一下?”
许颜雾抱着许行寒的头颅,舔着嘴唇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不说,那我就把你一起扔给它。”
“别!”许颜雾连忙摆手,“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
“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许颜雾又开始磕巴,但在甘棠的死亡注视下,她带着畏缩开了口。
“我爸爸不是基地的领袖,我舅舅才是。”许颜雾还抱着许行寒的头不撒手,“许行寒是舅舅的养子,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但许子林不是,他是舅舅亲生的,就比我大了一岁,老是欺负我。”
许颜雾瘪着嘴,“我不是说之前基地暴乱了吗?核反应消失这个消息的传出来的同时还有变异兽袭击。所以基地一片混乱,很多人都走散了。许行寒作为管理者里实力最强的人,就被外派出去找寻找一些比较重要的幸存者。我的实力不弱,便跟着许行寒一起行动。”
甘棠点点头,表示继续。
“但是。”许颜雾指了指自己的尾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安。它以前只来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我的等级不如它,特征在陆地上也不占优势。许行寒没能打过它,小队死伤惨重。而在到了伊甸园后,我因为想逃跑,被折断了腿。”
此时顾萃突然出声打断:“你不是说许行寒是你表哥,还看着你长大,你为什么要叫他全名呢?”
许颜雾一愣,抱着头颅的手紧了紧。
“我,我喜欢他。”
甘棠眼睛一亮,这瓜不错。
见两人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再继续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只是想回家。”
甘棠沉思了一会,问她:“你爸爸在基地是干什么的?”
许颜雾为难地小声说:“爸爸,爸爸是舅舅的秘书。”
男秘书?
捋了一遍刚刚许颜雾所说的内容,甘棠总结陈词道:“所以你现在就剩你这个人有点用了?”
许颜雾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许行寒的头上,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
“行了。顾萃,你看着她,我去问问那头鹿怎么回事。”甘棠对不属于自己的漂亮女孩的哭泣感到头皮发麻,只能转手甩给顾萃。
她下车走到腐烂巨鹿的面前。巨鹿为了泄愤,硬是没有一口咬死许子林,堪堪吊着他一条命,翻来覆去地用咀嚼去折磨。于是他被痛晕又痛醒,痛醒又痛晕。
直到许子林的精神体开始溃散,巨鹿才将他吞下肚。不等它开始第二轮复仇,甘棠打断了它。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收集核心的?”
巨鹿歪头疑惑:“月使,你这一路杀的生命还不够多吗?其他目击的生命说你并不吃生命体,只会挖走核心。”
“除了对自己足够自信的生命,其他的,都选择避开你了。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们,但能活一天是一天嘛。只可惜我的孩儿……它还那么小……”
说着它咬住另一个傻逼,也不管折不折磨了,在嘴里一顿嚼,嚼到骨头都稀碎了,才一点一点吞了下去。
甘棠看着那些碎尸掉进它的破烂的胃袋,再被血管裹住塞进身体中,一时无言。
“好吧,既然我已经收了你的核心,那你走吧。”
巨鹿咧着坏掉的嘴角,屈膝向甘棠鞠了一躬,随后蹦跳着离开了。
甘棠将核心洗干净,切成几小块分几次塞进背上背着的顾月横的嘴里。小蛇们眼巴巴地瞧半天,甘棠才小气吧啦地把其中一块又分成几小块喂给它们。
有的吃就不错了,小蛇们非常自觉地重新化成束缚绳,将母体绑在甘棠身上以减轻她的负担。
许颜雾已经停止了掉眼泪,顾萃坐在她旁边,拿着书安静地看着。
现在的距离,已经足够甘棠扫描到基地的大概位置。于是甘棠干脆收了车,利用空间直接把她们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给拉了过去。
但这依旧不是传送,只是一次很快的前行。
甘棠摸摸肩膀上放着的脑袋,心里忍不住默念着:“月横,快醒来吧。”
她真的有些累了,顾月横再不醒来,她自己也要疯了。
到了目的地,顾萃把书放在沙发上,然后推着许颜雾走出空间。
甘棠微微仰头,看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破烂的基地。
宁安基地甚至没有挂牌,粗糙的水泥建筑围出来一个简陋的防护外墙,铁质大门前的掩体后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个人在值守。
看见有人过来,其中一个懒散地站起来:“原宁安基地幸存者请出示身份卡或身份卡号,其余幸存者请走左侧通道进行全身检查。武器自留,其余物资上交。”
又来到了熟悉的环节。
甘棠懒得走程序,于是用空间把许颜雾拽过来:“你来。”
许颜雾摇了摇尾巴,跟值守者说了自己的身份卡号。但许颜雾是许颜雾,剩下三个以她的权限,还带不进去。
“去告诉她舅舅,我是月使。”甘棠皱着眉头说,同时捻出一缕绯月气息往空气里一铺。
现在的甘棠已经有了自保能力,也不需要再去在意人类会不会对她采取些什么不太友善的行动。
值守者的小板凳都被他们给踩翻了,其中的一个速度进化者头一偏就冲进了基地。
卧槽,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徒留剩下两个面面相觑,各自骂了一句脏话。
“几位请跟我来。”另一个抓住机会,满面笑容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不顾最后那个值守者不可置信的目光,接过顾萃推着的办公椅。
“Shit!”
甘棠有点想笑,但忍住了。许颜雾坐在办公椅上,小声地给甘棠和顾萃介绍着。
宁安基地虽然破烂,但建筑物大部分都保留得非常完整。幸存者的面貌两极分化,摆烂的或瘫或躺,上进的步履匆匆。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能看见不远处的高楼,但现在出现甘棠面前的却基本都是搭建的棚屋。
白天的血月虽然足够光亮,可是在太阳底下晒了太多年的人们往往还是会觉得光线太暗。
所以这里还点了不少的蜡烛。
“你们这里不通电的吗?”顾萃看着烛光摇晃顿觉失望,她一直想找个基地就是因为想过上有电的生活。
许颜雾眨巴着大眼睛:“以前是通电的,但是核电站停工后就没办法覆盖整个基地了。而且这里是基地的贫民区,所以也就断了电。”
甘棠没劲地“啧”了一声,顾萃倒没什么反应。云京基地也有这种区域,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叫得这么明显罢了。
三个人本安安分分地走着,可道路前方直突突地冲过来一群带枪的士兵,不由分说地将几人团团围住。
“你们什么意思?”甘棠一个深呼吸。她怀里还抱着顾月横,并不想大动干戈。
她知道顾萃想过基地里有水有电的日子,自己也确实需要找一些炮灰。所以才忍着脾气把许颜雾一路送到了这里。
领头的走上前来,也没解释,只冷冰冰地说:“领袖要见你。”
“用军队绑我去见?”甘棠冷呵,她抓住许颜雾坐着的椅子,示意到:“许颜雾在我手里,让他过来见我。”
领头者却看也不看许颜雾:“这个人对我们不重要。所以还是请月使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说,让他自己过来。”
见甘棠态度强硬,领头者抬手挥了挥。
士兵们围了上来,甘棠的怒气却消减了不少。这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也肯定知道自己的能力。
他们就是故意的。
顾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将身体往甘棠的位置靠了靠。
“颜雾!”一个穿着西装的儒雅男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不等他喘几口气,就发现情形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明明是冲着她来的,许颜雾却没有回应他。
“颜雾,你没事吧?”他想过来,却迟疑地顿住脚,“颜雾,你到爸爸这里来。”
甘棠打量了一下许颜雾口中的秘书爸爸,外形出众,气质温雅,确实有吃软饭的资本。
许颜雾扭过头,依旧不说话。
女儿不搭理自己,男人便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入手:“请问月使来到宁安基地所为何事?”
这把甘棠问到了,她想了想,把许颜雾推了出去:“送你女儿回家这件事够吗?”
男人一愣,好像是没想明白这个被全人类通缉的女人为什么会为了送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回家而重新回到人类基地。
即使那个女孩儿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的话,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你们客气。”
这话把男人从思考中拉扯出来,他刚想让他们退下,却在领头者的眼神中看出了明显的戏谑。
没让男人难堪多久,领头者抱着枪将队伍带走了。
“月使你好,在下夏山青。”
“这就是你爸爸吗?”甘棠困惑地问许颜雾,“怪不得你之前一直吞吞吐吐的。”
许颜雾还是没说话,只哀怨地甘棠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