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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横平静地睁开眼,看见周遭都无比的昏暗,她下意识地便去摸枕头边的手表。

5:40。

她突然笑了。

原来还是梦啊。

于是她重新闭上了眼。

仿佛很快,又仿佛很久,学校的早起铃声响起。

顾月横觉得自己头很晕。室友打开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摸着隔了一层蚊帐的墙壁,狠狠地把头撞了上去。

咚,咚,咚。

室友们忙着洗漱,没有分拨精力来关注一个还没下床的人。

撞了几次后,顾月横停了下来。

不疼,果然还在梦里。

但她已经不想睡了。

她便起身下床,跟着其他人一起洗漱,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室友一个接一个走了,她还坐在那里。

摊开的手掌好像变得特别奇怪,她一时之间有些忘了手是什么。

桌子,椅子,书,还有那个她用了很久的水杯,都变得模糊又陌生。

顾月横甩甩头,探身拿出了自己的美工刀。

冬天,衣服穿得有点厚,她没力气,差点连袖子都没能挽上去。

她用手指去感受皮肤下的血管,却有点分不清摸到的是什么。

她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腕。

美工刀很快,伤口很深,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是她划下了第二刀。

血液掉在地上,顾月横无助地抬头。

还没醒吗?

为什么还没醒?

这不是梦吗?

她慌乱起来,拿起纸巾擦地上的血。但血越流越多,她根本擦不完。

难道我已经醒了吗?

我怎么可能醒了?

顾月横丢下手里的纸,拉下袖子遮住伤口,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了,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简单清理了现场,然后背着书包冲向教室。

进了教室,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了早读。但顾月横的耳朵还是听不清,她感觉到手上有水,黏糊糊的。

声音越来越大,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眼泪,她冲上讲台一把抓住监督早读的班主任,张开嘴想说话,可一点都发不出来。

顾月横很困惑地松开手,手里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她看着颜色奇怪的水走了神。

被猛然袭击的班主任没有错过衣服上的血迹,第一次当班主任的她被吓得差点腿软。

她当即让大家继续早读,然后牵着顾月横的手回到办公室。

而顾月横还在研究那个水是什么,好像有人在说话,但她听不懂。

班主任自以为安抚住了她,便小心翼翼地推她的袖子。

两道深到皮肉都翻出来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班主任很快反应过来,这伤口太深了,在学校可能没法处理。她一边给顾月横的家长打电话,一边拜托同事帮忙照看班里。

电话那头声音传来,顾月横捕捉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她想喊妈妈,可那声音却说:

“你带她去处理一下吧。她有药,你喂她吃就行。”

忙音响起,她愤愤闭上了嘴。

班主任是个年轻老师,显然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顾月横的伤势不能拖,她只能牵着如同失去了魂魄的顾月横往校门口赶。

她已经打好了车。

到了医院,医生说必须缝针。

这两道伤口若不是位置较高,恐怕会伤到经脉,不缝起来很难自我愈合。

“我不要打麻药。”顾月横突然出声。

医生和班主任都一惊:“不打麻药怎么缝?”

医生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她,但不管怎么劝,她也不想打麻药。

“你缝吧。”

缝针的那个医生看了她一眼,心里一颤,手却依旧稳。

顾月横感受着这股疼痛,冷静地对旁边看都不敢看的班主任说:“医药费我妈会还给你的。”

“别说什么医药费不医药费了。”班主任恨铁不成钢,“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讲啊,怎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顾月横很想解释,可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她身上有很多伤疤,大的小的浅的深的。

她从来没有开玩笑。

她只是,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