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的名号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
顾月横仔细观察了,发现好几个躲在绿化带里缓慢行进的人。也得亏这绿化带目前还算温和,要是当初那棵发财树,别谈躲了,命都得没。
光是在这一个小区,就有三个在明面上的异能者,按这种比例粗略估计,这世界上异能者怕是不少。
那个小屁孩说他妈妈力气大,估计是力量型的。有力量型就应该会有速度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小说里那些玩得花的设定,整个金木水火土出来。
甘棠的情绪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只是如果醒了,这里的物资还能坚持多久呢?至少人家还有个听起来就很有噱头的异能,自己除了有病就没别的了。
而甘棠这迟迟不醒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现象。
顾月横心里盘算着,又捏捏自己的腿,成功疼出了个表情包。
夜晚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显得仿佛昭告天下。顾月横拉上阳台门,懒得去听那些冲出家门自找死路的家伙们时不时的惨叫。
仗着变异者夜晚眼瞎就乱跑作死,不管不顾那些变异动植物,也不知道有几条命敢这么浪。
不过,夜晚确实比白天好上太多了,至少能明显看出来变异者在夜晚的感知和攻击性都低了很多。
只不过不是谁都皮糙肉厚幸运加身,能安安全全地去那个所谓的“庇护所”。
血月依旧高悬,安静地注视这骤变的人间。
第三天,停电了。
甘棠有苏醒的迹象了,她在早上七点左右睁了一次眼睛,随即又昏睡过去。顾月横擦擦她粉白的脸,仔仔细细地给她涂上几层护肤品,最后再抹点口红,又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女朋友。
几天没进食让甘棠面色很不好,但是除了流质什么都喂不进去。
停电让顾月横很痛苦,她只能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的天然气做饭。
熬得很软的小米粥加点糖,这就是二人的早餐。
一个多小时后,顾月横收走垫在甘棠下巴的毛巾和碗,小勺子洗洗还得喂水。今天甘棠抬了次手,顾月横还以为她醒了,结果只是一次挣扎。
腿越来越痛,不过幸好是间断的,这能让她在不疼的时候收拾家里。主卧那边照例传来撞门声,跟bgm似的。
顾月横进卫生间洗手时,习惯性地去照照镜子。猛地发现一小处黑色的斑纹出现在她右眼眼尾。
她心下诧异,伸手一摸发现不是斑纹,是细小的鳞片。
果然是变异了,这都长鳞片了。她撇撇嘴,忍住了去扣鳞片的欲望,转身就出去了。
心里尘埃落定的感觉让她不愿再去观察什么,错过了看清自己的眼睛里,偶尔闪出的竖直眼瞳。
照例去阳台望风,这次她没站着,拖了张椅子斜躺着,一边写观察日记一边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难得,顾月横涂了厚厚的一层防晒霜才敢出现在阳光下,防止女朋友醒来发现自己变黑。
变异者又增加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发出“呵呵”的嘶吼。一大群聚集在一起,原本不明显的声音都刺耳起来。
这太阳实在好,顾月横甚至把甘棠抱了出来晒晒,坐在小凳子上仔仔细细地给女朋友涂防晒霜。
涂完防晒她就趴在阳台上专心观察,希望能借此总结出些有用的东西。
毕竟甘棠快醒了,她得带着她活下去。
变异者之间也有区别,或者不该叫他们变异者,该叫感染者。毕竟有一些看起来快被吸干了,他们的肚皮有弧度的隆起,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导致他们行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剩下的,看肚皮大小就能猜出来,大多是昨天夜里出意外的新成员。
顾月横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第一批快被吸干的比之前出现在楼下的多太多了。
果然,顾月横眼尖的发现了一个从楼梯里走下来的幸运儿,看看他们行进的路线,却并不是完全乱走。这群感染者们能上下楼,还会避开障碍物和小水塘,看得顾月横心下都有些震惊。
还挺牛,比丧尸厉害。
估计那些“新”成员就是从楼里走下来的,楼高走得又慢,才在今天露了面。
25号楼已经没有再拿喇叭宣传,也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了。不过看那些感染者的数量,估计去的人应该不少。
不过怎么自家楼下这些这么憨呢?顾月横又扔了个纸团下去,正好砸在一个感染者头上。那感染者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又继续安安静静地等在楼下。
等等,楼里的感染者别都下去完了吧?!到时候要怎么出小区?
顾月横脸都垮了下来,默默坐在甘棠旁边,捏她的手玩,这是她独有的放松方式。
阳光倾洒在一坐一躺的两个人身上,仿佛调了滤镜一般,带着二人温润的脸庞,描出一副安静的油画。楼下的感染者嘶吼着,却影响不到这里分毫。
突然,顾月横突然听见一个钟表的咔哒声,那是每逢十二点就会出现的报时提醒。她猛地转头往下望,看见感染者们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心里刚一松,却又听见感染者们的集体发出来的尖叫。
那叫声尖锐刺耳,众多感染者凑一块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人捂耳朵都防不住。
顾月横强忍住不适,低头去看,发现好些感染者躺在地上,旁边的感染者围在它们身边,像是在护卫什么。躺着的感染者肚子已经破开了,身边是那些破肚而出的小怪物。
那些小怪物团起来也就婴儿大小,它们的肢体伸展开来,看起来就像是长了六条腿的灰色小狗。
只是这“小狗”的六个爪子指甲又长又尖,短小壮硕的身躯上看不清脖子。头部椭圆,有两个裂成两瓣,高高竖起的大耳朵,耳朵下则是一对纽扣大小的纯黑且没有眼白的眼睛。
等到它们开始吃掉自己的寄生体时,一张巨大的长满尖利牙齿的嘴露出来,口裂将整个头都撕成了两半。
它们安静地咀嚼着,身体肉眼可见的慢慢膨胀,等到吃完时已经长到中型犬大小。
顾月横惊得张大了嘴,这么多天都没怎么波动的心态此时也有点挨不住了。
她撇着嘴靠在甘棠身上,手捂胸口深呼吸好一会儿。她知道会有寄生的怪物出现,但这看起来也太难打了。
而且长得很丑,像灰皮大耗子。
缓过来后顾月横又去摸自己的鳞片,想着刚刚看见的没露血条的怪物,突然有了一种这个世界没法继续下去的颓丧。
不多时,一只软白的手搭在了顾月横肩膀上。顾月横猛地倒吸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哽死,转头却哭出眼泪来。
“你再不醒我就想随你去了,活着不容易,死还不容易么?”顾月横心态爆炸了,现在又因为甘棠的苏醒急急忙忙把那点岌岌可危的心态给拼了回去。
她扔下手里的本子,下意识地忘掉了那些怪物,忘掉要活下去的压力,整个扑进甘棠怀里嘤嘤嘤。
甘棠早就醒了,只是没醒在现实。她在那黑色的空间被关了禁闭,同时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力量。
但那感觉也告诉她,在掌控那力量之前,她回不去。就在刚刚,那股力量仿佛被撬开了壳,让她有了推门而入的机会。
一醒来就面对女朋友的哭诉,甘棠也有些手足无措。
顾月横自相识以来,除了病发,吵架,硬是没见她哭过。甘棠知道顾月横在这几天肯定承受了很多,也没说话,只轻轻抱住了她,一下一下地亲她的头发。
顾月横以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很快就收住了自己崩溃的情绪,捏着甘棠的手,把观察日记和这几天的事情简略地复述给甘棠听。
“叔叔阿姨都被感染了,我收拾了他们的卧室然后把门锁了。昨天有人出现异能了,他们在25号楼建立了一个小组织守在那里。现在很多人都被感染了,他们大部分都在楼下游荡。刚刚我看见感染者生了个怪物,那些怪物把感染者的尸体吃了。”
甘棠安静地听顾月横说着,交握的手温热又有力量。
她忍不住拉着顾月横站到阳台边,看见楼下飞窜的怪物们也不禁深吸一口气。旁边的主卧窗边也传来咚咚声,两只怪物冲击着防盗窗。
感谢装修公司,感谢防盗窗。
顾月横被甘棠牵着走,忍不住把她的手拿在脸上蹭。甘棠由她蹭着,一路回到卧室。
她得验证那股力量,虽然感觉仅仅掌握了一小部分,她也想研究清楚是什么东西让她被关禁闭如此之久。
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已经在这三天里被深藏于心。
对于逝去的人,活着的除了继续活着,没有更好的追悼。
顾月横满心满眼都是甘棠,那股深深的依恋是病态的,可她们都乐在其中。
甘棠伸出白嫩的手缓缓对准床头柜上小夜灯,心里回想并努力调动起那股力量。
非常中二,然而,无事发生。
顾月横并着腿,疼痛袭来,她却顾不上,只有些疑惑地歪头看着甘棠。甘棠尴尬揉了一把脸,决定再试一次。
等小夜灯真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时,顾月横直接瞪圆了眼睛。一双狐狸眼能被瞪得那么圆真的是个奇迹。
甘棠终于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她坐进顾月横怀里,抱着爱人的脖子蹭。
顾月横软玉在怀,顿时将这个离奇的世界抛之脑后。两人交颈相拥,仿佛一对亲密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