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家的实验主体是变异动物,有些完全丧失理智,有些却如人般聪慧。
前两天突然有人提出那些聪慧的实验怪物身上或许藏着能让物种超强进化的关键因素。
针对这一说法,目前有两种声音。
一种认为我们可以从这些怪物身上提取关键因素,在确保对人体无害后应用在普通人身上,激发他们的身体潜能,提高自保能力。
另一种则认为这样的做法和毕家无两样。
但更多的人赞同这种说法。
那人又提出根据研究所目前的实验结论,死掉的实验怪物对这方面的研究毫无作用,所以要活的。
可聪慧的实验怪物不好活捉,几乎个个反抗激烈,战死方休。
所以那人再次提出要是有人能和它们搭上话,或许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同时将你的能力抖落了出来。
这件事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只需要你做个翻译官,实则背后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要命的事。
最关键的是,有人红眼病犯了,试图——”
郑以温在手心写了个沈字,无声吐出八个字,“指手画脚,取而代之。”
“他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牵扯甚广,那位目前也不能说动他就动他。”
郑以温点到即止,也不给姜念安问话的机会,直接从齐星那里拿走耳罩,往自己头上一戴,闭眼装睡。
姜念安没有追问,就连情绪都没什么波动。
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一般。
她只是转头定定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发呆。
过了好一会,心里才蓦地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
若此时已经胜利,有利益的果实可分,那他们这样的做法,她还能理解接受。
偏偏情况恰恰相反。
自末世爆发,不能说完全大爱无私,却也是尽力而为的沈家竟成了某些人眼里可以拿来瓜分的利益果实了。
人心就是这样的。
上一辈子的她就早有体会,可这一刻,她还是止不住的心寒。
在这最应该同仇敌忾的时候,有人想取而代之,有人想借刀杀人。
齐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姜念安此时的脸色实在难看,他不由担心。
“姐姐,你怎么了?”
他在姜念安紧紧握着的拳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姐姐没事。”
姜念安低头对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声音轻的有些虚幻缥缈。
不知道是在对齐星说,还是对自己说。
齐星识趣的没再问,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试图以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姜念安回握住他的小手,仍盯着窗外,没再说话。
福利院在京市基地最后方,靠近防御城墙的位置。
车子平稳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郑以温特意交代不许提前通知福利院他要来的事,但在车子到达的这一刻,福利院的院长还是收到了消息,赶紧出来迎接。
“基地长!”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精干女人,看着突然到来的郑以温,不由惶恐。
姜念安和齐星从另一边下了车,站在车旁打量福利院。
福利院是由末世前的一所大学改造而成。
占地面积不小,但由于需要收养的可怜孩子实在是太多,内里空间还是挤挤攘攘。
几次扩建,可还是几近不够用。
此时此刻,有很多孩子躲在大门后的帐篷里偷偷看他们。
“咦?那不是齐星吗?”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透过帐篷上的小破洞盯着齐星。
“应该不是齐星吧?”
她旁边的另一个小女孩反驳道,“齐星才没有那么好的衣服呢!”
“可是...可是——”
小女孩不服气地嘟囔着,但也没可是出个所以然。
“认识他吗?”
郑以温指着齐星问福利院院长。
福利院院长低头看向齐星,眼里闪过明显的茫然。
“基地长,这看着...不像是咱们福利院的孩子?”
她小心陪着笑,斟酌再斟酌后才开口,生怕自己说错话。
姜念安捏了捏齐星的手。
齐星当即抬头,梗着脖子喊,“我是福利院的孩子,我叫齐星!”
福利院院长:“......”
郑以温冷哼一声,直接跟齐星说,“小家伙,带路吧!”
福利院院长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郑以温,很是委屈。
福利院收养的孤儿超过十万,她怎么可能都认识啊!
基地长这突然领个孩子就问她认不认识,也太难为人了。
除了委屈,福利院院长此时更多的还是心慌。
郑以温的态度和本该在福利院却出现在外面的齐星都明晃晃的告诉她,要有大事发生了!
齐星下意识去寻求姜念安的意见,姜念安嗯了一声。
“基地长,姐姐,这边走!”
他松开姜念安的手,绕过福利院院长,径直往福利院里头走。
郑以温和姜念安同时跟了上去。
福利院院长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默默跟在了最后面。
七拐八拐的穿过各种拥挤窄小的过道,最后停在一片加大版集装箱前。
“第一排最右边那两个箱子就是第六十七组的住处,只不过其中一个被那几个人占了,我们现在都挤在另一个里面。”
齐星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跟姜念安他们说。
还未走近就已经能听到最边上那个集装箱里传来吵闹打牌的声音。
郑以温脚步一顿,瞥了福利院院长一眼。
福利院院长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似镇定,实则已经汗流浃背。
都走到这了,她要是还猜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那她这个院长真是白当了!
“安安,这件事就交给柴宁解决吧,咱们在这等结果。”
快到门口时,郑以温突然叫住了姜念安,同时示意福利院院长柴宁去处理事情。
姜念安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往回退了几步。
越俎代庖,落人口实的事,她不干。
柴宁知道这是郑以温在给她机会,连忙冲后方招了下手,带着十几个得力的手下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里面的人玩的正开心,突然被扫了兴致张嘴就要骂人。
结果下一秒就被柴宁带进去的人按在地上摩擦,挣扎间一抬头就看到了脸黑似墨的柴宁。
“院,院长...”
其中一人哆嗦着喊了一声,下一秒如死狗一般瘫软在地上不动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意识到大事不妙,心里大呼这下子完蛋了。
柴宁环视四周一圈,越看越生气。
中午刚给孩子们送的午饭有一大半原封不动的摞在角落,旁边还散落着两个大麻袋。
麻袋的作用不言而喻。
分发下来的两袋无烟炭也堆在旁边,连口都没开。
取暖的衣服也一样,原封未动。
两个集装箱之间不知道何时单开了一个小门,这会虚虚掩着。
柴宁走过去推开门,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皱着眉走过去,摸索着按下灯的开关,灯却没有亮。
柴宁手心冒出一小团火,勉强照亮了整个空间。
抬头一看,发现前后两个地方的灯泡都被人卸了,不知所踪。
下方是13个四层铁架子床挤在一起,应该躺在床上午睡的孩子们同样不知所踪。
有三分之一的床位上空荡荡的,连床板都没有。
剩下的床位上床板还在,也铺着褥子一类,却不是福利院发的那一批。
而是一些棉絮结团,质地发硬,黑的发臭,完全没有保暖作用的破玩意。
被子也是一样的,枕头是根本没有的。
分发的两个烧火炉子也只剩半截烟囱在地上躺着,整个集装箱里冷的跟冰窖一样。
柴宁心头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头回生出了杀人的心思。
这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