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几天没有尝荤的君王,又开始肆无忌惮了,一发不可收拾,温泉池里的水都经不起他的折腾。
丑时过后,齐横元这才放燕宁睡觉,他自己也短暂眯了一会儿,就去上朝了。
燕宁在齐横元上朝之后,立马喊了念蝶进来,吃了避子药丸,这才又重新踏实的睡觉。
这一睡早上自是起不来,罢朝后齐横元自己吃了早膳,结束早膳,齐横元去了御书房,不多久,刘国相、杨靖、付山等大臣们来了。
今天早朝,议的话题还是兰州关那边的战役情况,齐横元为了不泄露消息,没在朝会上说他昨天已经写了密旨,让传信人送往兰州关了,早朝上议来议去,还是拿兰州关那边的情况无可奈何,罢了朝刘国相等人自是担忧的,又来御书房找君王商议对策。
齐横元对刘国相、杨靖、付山说道:“你们不用担忧了,朕昨天已经和燕宁商量好了解决方法,也已经写了密旨,让传信人送回了兰州关,这个时候,黄旭荣他们应该已经接到了密旨,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你们放心,兰州关这一战,齐国还是必胜的。”
他说完,一直安静守候在一边的齐容初抬了抬眼,看了齐横元一眼。
昨天齐容初没当职,因为刘家办生辰宴,齐王府也收到了贴子,齐王妃就让齐容初请了一天假,齐容初还小,齐王妃带齐容初去宴会,只是想带齐容初多走动走动,参与一下归阳城里达官显贵家的宴会,并不是要给齐容初选对象。
也因此,齐容初昨天没进宫,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齐国陛下和燕贵妃,已经想到了破城的方法了吗?
齐容初眯了眯眼,不管内心里是什么情绪,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平平静静的,让人看不出丝毫异常。
齐横元说完,刘国相、杨靖、付山均是一愣。
刘国相大喜道:“陛下,你和燕贵妃已经想到了破城的方法?”
齐横元点头:“其实也不算是朕想到的,是燕宁想到的。”
杨靖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方法呢?按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想要攻克姜国的城门,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毁了那个操控铁墙的机关,可是这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了,难道燕贵妃想到了妙招?”
付山也跟着附合,想要知道燕宁到底想到了什么好的方法。
刘国相也竖耳倾听。
齐横元却在三个大臣面前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把燕宁的方法说出来,其实燕宁到底要用什么方法,齐横元也不知道,但齐横元知道,燕宁是要把这件事情交给燕朗去做。
齐横元说道:“具体是什么方法,朕就不与你们说了,等兰州关收复,你们自会知晓,如果燕宁的方法不管用,那朕会亲赴边关,无论如何,朕一定会收复兰州关的,爱卿们不用担心,你们坐等消息就行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朕要亲赴兰州关,那你们尽力配合朕的行动就行了。”
齐横元已经用他的实力证明了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四年前失去的九关九城,已经在他手上收复了四关四城,齐国上下都相信,他们的君王,能带着他们,收复全部的失地,刘国相和杨靖以及付山也是相信的,故而,他们对齐横元的话言听计从。
齐横元既说了让他们静等消息,那他们就静等消息。
三个人纷纷拱手告辞。
齐横元专心批阅奏折。
中午的时候,齐横元去了凤仪宫,燕宁还在睡,齐横元将燕宁喊醒,抱她吃了午膳,之后齐横元又陪着燕宁睡了一觉。
齐横元还没醒,燕宁已经醒了。
燕宁躺在床上,开启神通,探知了一下兰州关那边的情况。
送信的人确实已经将密旨和信件送到了黄旭荣的手上,而在这之前,昨天下午,兰州关确实下了一场雷阵雨,雨势非常大。
许天玲习惯性的下午跑到齐国关城前叫阵,晚上回去,休息一夜,第二天白天再养养嗓子,下午继续去叫阵。
先前的几天,天气都很好,没风没雨的。
姜国也有预测天气的高人,也推算出昨天会有雨,却没说雨大的寸步难行。
许天玲想着,一点儿小雨罢了,她才不会退缩呢,于是,不听母亲劝阻,照常不误的去了齐国城门前叫阵。
燕朗一直等着城门那边的士兵来传消息,当士兵跑来说,许天玲又来叫阵之后,燕朗嘴角勾起冷笑,同时内心又松了一口气。
许天玲来了,那么,他的计划就能成功了。
黄旭荣、燕宾一行人也在等城门那边的消息,知道许天玲来了之后,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好的计划,也要有人配合,不然,再好的计划,没人实行,那也白搭啊。
许天玲既聪明也蠢,不过,许天玲并不知道燕朗有神通,也不知道燕朗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也算不上蠢,只能说,她比较倒霉罢了。
兰州关的天气一直比较干燥,雨水较少,下午确实有一场暴雨,但雨势不大,姜国那边推测天气的术师们是对的,下午的雨,极小。
燕朗原本窥测出来的暴雨也是小雨,但他却对黄旭荣和燕宾那些人说,下午的暴雨极大,那是因为燕朗利用他的半神通能力,改变了雨势。
故而,许天玲在齐国城门前叫阵,被突如而来的暴雨打的措手不及。
因为姜国术师说是小雨,许天玲就没带伞,不过,就算带了伞也无用。
此刻狂风大作,刮的地上的石头都在乱飞,那些石头要么打在许天玲的身上,要么打在许天玲坐下的骏马身上,骏马嘶鸣狂叫,一下子将许天玲甩下了马背,许天玲疼的吸气,还不及坐起来,倾盆大雨就从头上砸了下来。
那雨可真是大啊,像倒灌的江河,一股脑泼下来,许天玲的头发和衣服瞬间湿了个透,雨水又密又急,又快又大,打的许天玲连眼睛都睁不开。
马匹跑开的时候四只蹄子掸出来很多泥泞,全部甩在了许天玲的头上和身上,很快又被雨水冲下来,变成裙摆上大片大片的污渍。
许天玲勉强撑着手臂站起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眼睛刚睁开,就有雨水被风吹着打进了眼睛里,疼的她的眼睛就像被刀子划过一刀一样。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把眼睛闭上,片刻后,她觉得眼睛舒服了一些,用手挡住眼前的雨水,也挡住眼前的疾风,再缓缓的将眼睛睁开。
四处一望,到处阴沉沉的,原本还明亮的天,此刻像进入了夜间,乌云蔽日,狂风大作,暴雨弥漫了整个世界,举步维坚。
许天玲心里后悔死了,她应该听她母亲的话,今天不来的。
可后悔也没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城。
马匹跑了,许天玲只能自己走回去。
她艰难的在泥泞中转身,朝着姜国关城的方向走了去。
没走几步,摔一跤。
摔一跤之后半天起不来,实在是太冷,雨又太大,眼前的路都有些看不清,在这样的大雨里行走,实在困难。
许天玲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牙齿就开始打颤,脚步开始变得蹒跚,接着就不停的摔跤。
摔跤次数多了,她竟是站不起来了,长久的趴在雨泞里,粗粗的喘着气。
她的衣服早已脏污不堪,头发也脏污不堪,脸上也溅满了泥水,手上更是因为摔跤的原因,磕破了好几处皮,唇色苍白,眼中露出了几丝绝望。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蹄的声音,接着头顶的雨水消失了。
她慢慢转过头,近乎是机械似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抬头,这才看到,她的头顶上撑了一把大伞,握伞的少年高坐在马背上,他全身湿透,目光凉薄,淡淡的看着他。
雨伞很大,将他自己也撑住了,他不再被雨水淋着,而她也不再被雨水淋着,大雨顺着伞檐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瞬间与其它的雨水汇聚成了小溪,从她裙摆上漫过去。
她冷的抱紧了身子,磕磕绊绊的说道:“你…燕朗…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顶着这么大的雨出城,给你送伞?你每天来齐国城门前叫阵,分明是要害我,我反而还要帮你,你想问我,为什么,是不是?”
许天玲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想问这个,而她也确实想不明白。
燕朗淡淡道:“其实很简单,上次你帮了我,我欠你一个恩情,这次我帮了你,就算还了你的恩情,从此之后,我与你就互不相欠了,如果你还要来齐国城门前叫阵,那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他的声音很淡,话语也不见凌厉,但许天玲知道,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这次他救了她,下次她再来齐国城门前向他叫阵,他不会再闭门不出,他会出城,亲手斩杀她。
许天玲垂了垂眼:“你今天如果真的不计前嫌,不分敌我的救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到齐国城门前叫阵了。”
燕朗冷冷笑了一声,不应话,他只是抽出马鞭,一下子卷住许天玲的腰,将她提了起来,扔在了马背上,然后收起伞,不跟许天玲说话,冒雨往前姜国关城去了。
许天玲抓紧燕朗的衣服,不让自己掉下去。
燕朗很厌恶许天玲碰他,哪怕是一片衣衫都不行,但眼下这情形,许天玲也只能抓他衣服了。
燕朗忍着厌恶,快速骑马前行。
与此同时,许水也亲自亲马出城,来接许天玲了。
当暴雨忽然降临之后,许水就去找了姜乘池,表示自己要出城接许天玲。
姜乘池能体谅许水的爱女心切,而这场雷雨,大的不可思议,姜乘池想着许天玲可能会出事,又担心许水去了,许水也会出事。
许天玲死了就死了,可许水还有用,就这样死在外面,很可惜的。
但也不能不让许水去。
姜乘池斟酌了半天,这才同意让许水出城。
因为有了这个耽搁,许水这才晚了几步,等许水冒雨出城的时候,燕朗已经带着许天玲,快抵达姜国城门之前了。
燕朗和许水相遇之后,燕朗将许天玲交给了许水。
许水又意外又震惊,他没想到,燕朗会护送许天玲回姜国关城!
接过许天玲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之后,许水对着燕朗道:“你为什么要帮助天玲呢?她和你是敌人。”
燕朗还是那句话:“她对我有恩,我救她只是还恩罢了,未来如果再让我逮着这样的机会,我断然不会再救她。”
说完心里又跟了一句,许天玲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这一次,他护送她回城,她却再也出不了这道城门了。
燕朗淡漠的看了许水一眼,又看了一眼许水怀里的许天玲:“这次帮她之后,我与她再不相欠,她也答应了我,这次之后,不会再来齐国城门前叫阵了,我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雨很大,我就不多留了,许天玲的情况也不太好,你赶紧带她进城吧。”
说完燕朗掉转马头,往回赶路。
许水看向燕朗离开的方向,雨太大了,只眨眼功夫就看不见燕朗了,不是燕朗跑的快,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而是雨水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怀里的许天玲又在呻吟,好像极不舒服的样子,许水不敢耽搁,立马抱紧许天玲,快速进了城。
进城之后一路回许府,踏进门就让人赶紧去找郎中。
许夫人一直焦急的等着许水回来呢,知道许水回来了,还把许天玲也带回来了,许夫人赶紧去看女儿,这个时候许水已经将许天玲带回了许天玲的院子,又将许天玲交给了丫环青杏。
青杏快速将许天玲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又拿毛巾为许天玲擦头发,擦脸,擦身上的水珠。
一切都弄好之后,这才将许天玲放在床上,拿厚厚的被子盖住。
许夫人前脚到,后脚郎中也来了。
郎中给许天玲把了脉,也开了药。
原本这应该是风寒入体,即便发烧感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再严重也不过是多喝几副药,多养些时日罢了,可许天玲就是一病不起,更甚至,香消玉殒,只养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