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横元低头继续看奏折。
今天是年后的第一天上朝,奏本比较多,就目前齐横元已经看过的那些奏本来说,大臣们写的最多的就是与姜国对战一事。
这件事情齐横元心中有数,不管大臣们说了什么,他都稳住不动。
又一本奏折看完,齐横元让王公公把付黄贺喊到了御书房。
付黄贺先见礼,随后问道:“陛下,宣臣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横元看着他:“说说你这一趟去六关六城的感受。”
边疆的九关九城,已经收复了三关三城,还剩六关六城,付黄贺奉命去传达齐横元的旨意,自然就在六关六城走了一圈。
可虽然说是六关六城,却不是四年前的那个六关六城了。
四年前九关九城被姜国攻占,领地和面积都被姜国占了去,齐国保留的只是那九关九城的名字,而非土地。
而众人嘴中说的九关九城,早就不是四年前的那个九关九城了,除了已经收复的三关三城恢复到了原来的领地和面积外,剩下的六关六城,只是原来的缩影,寄居的营帐而已。
付黄贺从六关六城走了一圈,因为时间太短,他每天都日夜兼程,也没仔细去看六关六城的情况,而他也清楚,君王问的也不是齐国这边的六关六城,而是姜国那边的六关六城。
付黄贺一边想一边答:“臣为了赶时间,没在路上停留,但行程中也多多少少看到了姜国那边的一些士兵,百姓们私下议论的也没有错,姜国那边的六关六城,确实只有清江关有些异动,清江关巡逻的士兵比另外五个关城都要多。”
他停住,问道:“陛下,姜国真的会宣战清江关吗?”
齐横元先是紧蹙了一下眉头,之后又摇头:“朕不知道,但姜国这么明显的在清江关增强巡逻,明显有些不正常,这或许并不是要宣战,而是有别的意思。”
齐横元只是想大致的从付黄贺嘴里了解一些事情,百姓们都在议论清江关,但清江关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齐横元并不知道,如今从付黄贺嘴中确定了,他也心中有数了。
齐横元说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齐横元没说姜国那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付黄贺也没问,付黄贺福身行礼,退出御书房。
姜国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呢?无非是故意诱导齐国,让齐国以为姜国当真会宣战清江关罢了。
齐横元冷笑一声。
原本齐横元不敢断定姜国会不会宣战清江关,但现在他却可以肯定,姜国绝不会宣战清江关。
齐横元继续看奏折,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燕宁说回宫后,会给他带礼物。
也不知道她备了什么礼物给他。
想到燕宁,齐横元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一些,到了中午,他摆驾去了凤罗宫。
刘宝罗带着宫人们出来迎接,燕宁也在其中。
齐横元径自走向燕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她住的喜香院去了。
刘宝罗赶紧推了燕宁一下,让燕宁跟上。
燕宁回过神,快速追上君王,问道:“陛下,中午在喜香院用膳吗?”
“嗯。”
燕宁便立马吩咐宫人们去准备,她陪着君王走进室内。
君王落座之后,燕宁给君王倒了一杯茶水。
齐横元伸手接过,却不喝,就那么端着瓷杯,瞥了一眼她头上的红玉簪子,又看向她,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燕宁:“……”
齐国陛下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看的她好想上前摸一摸他哦。
啊呸,她在想什么,齐国陛下是一国之君,又不是小奶狗。
燕宁笑着道:“陛下饿了吗?那先吃些点心。”
燕宁拿了一盘点心过来,她以为齐国陛下一副眼巴巴的样子是饿了,但她哪里知道,齐横元是在等她的礼物呢。
齐横元见燕宁压根不懂他的意思,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他没吃点心,只垂下眸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喝茶。
喝茶的时候内心想着,好你个燕宁,看来你压根就没给朕备礼物。
好的很,欺君都欺到他面前来了。
齐横元忽然搁下茶杯,说道:“朕那里还有你两个箱子,你要还是不要?”
燕宁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齐国陛下赏赐了她两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已经拿了一半放在了燕宅,还有一半在齐国陛下那里。
他不提她还真没想起来。
燕宁立马道:“要,要的。”
齐横元眯了眯眼,说道:“晚上去朕那里取。”
燕宁当然说好,一时也没多想别的。
但是,晚上?
燕宁斟酌道:“晚上不是在杨贵妃的凤悦宫摆宴吗?说是给陛下过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怕是没时间呢,陛下,妾明天去拿,可好?”
齐横元知道晚上的事情,他对晚上的事情没太多的兴致,杨千悦兴致勃勃,一心想在她的宫殿里办个宫宴,他便也依了她,那个时候他其实是想到了燕宁的,他想看看燕宁会表演什么才艺。
既说到这个事情了,齐横元就问道:“你打算晚上表演什么?”
燕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妾打小就没学过什么才艺,也就没什么能表现的,不过妾读的书多,做一两首诗的能力还是有的,妾打算表演诗艺。”
齐横元哦一声,没再多问了,但眼神落在她窈窕的身段上,觉得她不跳舞可惜了。
这样柔软的腰身,跳舞的话,一定很好看的。
齐横元还耿耿于怀燕宁忘记给他准备礼物,但让他主动开口向她索要,他又做不到,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他送了她两件礼物,她居然一件都不送他。
真是该罚。
齐横元斜瞅了燕宁一眼,没有当场发作,他把这笔帐记到了晚上。
午膳摆好后,齐横元就带着燕宁过去了。
结束午膳,齐横元直接走了。
燕宁觉得,要拿东西,不一定非要等到晚上或是明天,她现在也可以去的呀。
只不过,两个大箱子,有些重,也有些显眼,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她得找人弄一辆马车才行。
整个皇宫,除了齐国陛下有御撵之外,能让马车在宫里通行的人只有付黄贺。
燕宁进书房写信,写好信后,她把信交给念蝶。
从付黄贺前前后后的表现来看,他是值得念蝶去喜欢的,他二人到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她无法预估,也不能干预,但至少她现在可以多给他二人提供一些见面的机会。
念蝶拿着信,欲言又止的看着燕宁,燕宁说道:“看我干什么,赶紧去呀。”
念蝶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燕宁没听清,待她要去问,念蝶已经转身,拿着信走了。
念蝶找到付黄贺,把信交给付黄贺。
付黄贺打开信看,看完将信收起来,又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念蝶。
金卫军们被付黄贺打发走了,此刻这个高墙之下,只有她和付黄贺二人。
念蝶眨巴着眼,看一眼那个精美的盒子,再看向付黄贺。
付黄贺说道:“送你的新年礼物。”
念蝶心尖微颤,没接那礼物,开口:“奴婢……”
“别拒绝,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心意。”
说着,顿了一下:“你没给我准备礼物是吧?”
“奴婢……”
“没准备就算了,但这个礼物,我既买了,你不收,岂不是要让我白白的破费了?”
他将那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象牙簪子,亲手插在念蝶的发髻间。
因为念蝶只是一个宫婢,付黄贺就没买太奢华贵重的簪子,这个象牙簪子十分普通,戴在她头上不会突兀,也得是这么普通的簪子,她才会戴。
戴好簪子,付黄贺忽然倾身,薄唇抵在念蝶的耳朵处,低声说:“很好看,如果你本人再胖一些的话,就更好看了。”
他前一刻本分有礼,话也说的客气斯文,下一刻就变成了吊儿郎当的风流模样,念蝶愕然惊愣,抬头,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促狭和笑意。
念蝶的脸刷的一红,伸手就要取下头上的簪子,却被付黄贺快速的按住了手。
念蝶急道:“你放手!”
付黄贺懒洋洋道:“别人送了你礼物,你纵然不欢天喜地的接纳,也不能当着人的面把礼物给扔了吧?”
“奴婢没有要扔!”
付黄贺啧一声:“我信了你的鬼,你敢说你取下来之后不扔?”
念蝶:“……”
她确实打算取下来之后扔给他,转身就走的。
念蝶紧张的看四周,小声说道:“奴婢不取了,也不扔,你快放手!”
付黄贺忽然凑近她,笑着说:“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念蝶:“……”
她羞怒之下,抬起脚就往付黄贺的脚上踩了一下。
付黄贺先是一愣,继尔哈哈大笑起来。
念蝶被他笑的越发的脸红羞愤,又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她刚刚在干嘛?
念蝶怒道:“别笑了!”
付黄贺还是笑,虽然她刚刚很凶,但总觉得她在撒娇似的,踩他脚?他跟她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付黄贺十分愉悦,低沉着嗓音说道:“还踩吗?”
念蝶:“……”
这个男人太坏了,坏的可恨!
念蝶瞪着他:“还踩!”
她果然又冲上去,对着他的脚面狠狠踩了两脚。
踩完,快速退开,身子却被付黄贺搂住了。
念蝶大惊,正要尖叫,嘴巴被付黄贺粗糙的手掌捂住。
付黄贺嘘了一声:“别闹别叫哦,我送了你礼物,你是不是也要还我一件礼物?你既没准备礼物,那我就不要别的了,要你一个吻就行了。”
念蝶呜呜呜的挣扎,眼睛瞪的如同铜铃。
付黄贺对宫里极熟悉,很快带着念蝶去了一个无人的宫殿。
很快传来念蝶各种求饶的声音:“付大人,你不要这么欺负奴婢。”
“付大人,不可以的。”
“付大人……”
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消失。
念蝶出来的时候完好无损,付黄贺并没碰她,只是亲了亲她的脸而已,连她的唇都没碰。
他只是故意逗弄她,让她在他怀里羞的不能自已。
念蝶闷着头大步往前走,心里把付黄贺骂的狗血淋头。
付黄贺一脸笑意,对着她的背影道:“告诉你家美人,让她不用跑一趟了,我去陛下那里帮她把那两个箱子取出来,再送到喜香院。”
念蝶顿了一下,还是转身,对着付黄贺的方向行了个礼:“多谢付大人。”
之后再不耽搁,小跑着回了喜香院。
念蝶将付黄贺的话传达给了燕宁,燕宁点头,表示知道了。
念蝶想把刚刚付黄贺欺负她的事情跟燕宁说一说,但想了想,最终没说,总觉得羞于启齿。
付黄贺的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两个大箱子送进了喜香院,付黄贺没来,来的是别的金卫军们。
燕宁拿了赏银给金卫军们,金卫军们笑着接了,然后带着马车离开。
燕宁将那两个箱子放在卧室的柜子里,锁的很紧。
为了避免别人多想,对外她就说这两个箱子是用来装书用的,里面全是书。
因为晚上要表演才艺,她实在无才无艺,只能多看看书,争取在晚上的时候能够在诗艺上有所表现。
而能使派动金卫军的人,除了君王,也没别人了,刚好中午的时候君王来燕宁这里吃了午膳,燕宁就更好应付过去了,说这两箱书都是君王赏赐的,过了今晚,这两箱书籍还要再还给君王的。
所有人都信了,就是刘宝罗,也信了。
陈鱼容听到这样的消息,冷笑道:“我就猜她什么都不会,看来晚上的宫宴,她真要出丑了。”
杨千悦吃着葡萄,看了陈鱼容一眼,笑着说:“她精通天文地术,如今又找陛下要书看,明显是要在这个方面扬长补短,或许晚上并不能让她出丑,反而还让她大放光彩呢。”
陈鱼容哼道:“这不简单么,你直接定个规则,就说晚宴是为陛下过年而办,要热热闹闹的,只能表演歌舞,其他才艺都不行,这样她就没办法发挥了。”
杨千悦挑了挑眉:“如此就显得我在故意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