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叔哼了一声:“说的本王的儿子,一无是处,只有你生的才能成材似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齐王叔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真没一个成气的,但齐王妃却不敢明着承认,她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怎么就听偏了呢?”
她叹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孩子必须能帮得上陛下,方能对王府起到作用。”
她为了让自己夫君答应她能在外面收养一个厉害的养子,想着法子动摇齐王叔:“我也能过继一个庶子到名下,好好将他养大,为王府延续香火,但他也只是延续香火罢了,并不能给王府带来任何功勋和战绩,甚至是荣耀。
我知道夫君是王爷,本就已经很荣耀了,可陛下与夫君不亲厚,夫君为此应该也没少操心过,夫君自己可以想一下,兼修活着的时候,陛下对王府是什么态度,兼修不在了,陛下又是什么态度,是,陛下还是敬你如王叔,但来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每个人都在挣功名,每个有名望的家族都在挣功勋,我觉得身为齐王府,怎么着也要站在其他家族之前的,这才不辱没了王府威名,不辱没了王爷身份。
再者,如果王爷觉得收养的养子不是自己的血脉,那我们可以在收养这个养子的时候,再过继一个庶子到我名下,如此王爷既有了嫡出的世子,也有了挣功勋的养子,一举两得呀。”
齐王叔挑眉看了齐王妃一眼,不得不说,齐王妃的话真的说到了齐王叔的心坎里。
齐王叔也想王府有威望,他自己不喜欢辛苦,不喜欢舞刀弄枪,以至于他有好几个庶子,性子都随了他,软绵绵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好在嫡出的世子是个难得的人才,这应该是继承了陈家人那边的血性,因为这个儿子,王府曾一度也十分辉煌。
可儿子死后,王府真的一年不如一年,陛下也越来越冷淡。
再加上这一次他派杀手去暗杀燕家一行人,被陛下揪住了小辫子,陛下没责罚他,但大张旗鼓出动殿卫军,就是对他的一种警告,想必陛下心里对他已经有了意见,他若不赶紧想些办法笼络圣心,怕以后这叔侄之间,还真的会越走越远。
齐王叔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考虑的也对,但厉害的养子也不好找的吧?”
齐王妃说:“确实不好找,若是寻常时候,怕是找不到称心合意的,毕竟若那孩子厉害,没有哪个家庭愿意拱手让出,但四年前齐国战败,死了很多将士们,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多数都有家庭、有孩子,这四年间,肯定也有过的拮据不如意的,王爷只要派人去那些人的家里找,一定能找到一个厉害的孩子,我就不信,那么多的将士们的家庭,就没有一个孩子是厉害的,如果有,年龄也不大,刚好收养过来,与……”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这才轻声道:“与燕朗一同入圣哲学院。”
提到燕朗,齐王叔脸色就冷了下来,他哼一声,说道:“为什么要跟燕朗一起入学?”
齐王妃怕齐王叔生气,解释道:“燕朗与陈弘在武场比武,陈弘败了,由此可见,燕朗的武功是很厉害的,可以说,归阳城同龄人中,没有谁能是他的对手,他既如此厉害,自然要让我们的孩子跟着他,往后才能越来越厉害。
再者,燕宁精通天文地志,我觉得她一定会教燕朗学习这些东西,我们的孩子跟燕朗一起,应该也能学到一些精髓。王爷你试想一下,等我们的孩子掌握了打胜仗的方法,又英武不凡的时候,陛下会不会格外的刮目相看呢?”
齐王叔被说的心动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疙瘩,他淡声说:“若这个方法可行,那我们就不需要什么养子了,挑王府里资质最高的庶子过继到名下,再让他跟着燕朗一起学习,不是更好?”
齐王妃面上没应声,但心里却在想着,我是不会给王府里的庶子这种机会的。
王府里有好几个庶子,生母都在,王爷都这把年纪了,可想而知,那些孩子也都不小了,生母健在,孩子又大,过继过来,被她培养优秀了,到底最后荣耀的是谁?
齐王妃一门心思想找个养子,培养成才,可不仅仅是为了齐王府,她还是为了陈府。
她的妹妹皇太妃没有孩子,再尊贵也只是一个皇太妃,等陛下有了皇后之后,她那皇太妃的尊贵也会大打折扣,变得越来越没什么份量。
三弟战死,四弟无能,虽然小一辈的人中有陈东雁和陈弘,但战场无情啊,谁知道哪一天这二人不会上战场,不会战死呢?
为了保住陈家永远不倒,她一定要收一个养子,养在身边,既是为王府增添荣耀,也是为陈家备一条后路。
所以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是王府血脉。
齐王妃应道:“王爷说的也对,但天赋这种东西,很难改变,我就担心资质最高的庶子,跟在燕朗身边了,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一来有可能他就没心思学,二来有可能他就听不懂,也学不会,再者王府里的庶子,最小的也有十七八了,如何能跟燕朗一同学习呢?”
齐王叔皱了皱眉,这才想到,王府里的庶子,好像最小的真有十七岁了,而燕朗今年也才十一岁。
无奈之下,齐王叔只得道:“那就收个养子吧,收养子那天,过一个庶子到你名下。”
齐王妃目地达成,也不计较多个继子了,她笑着说:“那这件事情还得王爷派人去办。”
齐王叔点头:“我会让人认真挑的。”又问道:“收了养子,让养子跟着燕朗一起学习,你们陈家人能依你?”
齐王妃想到陈鱼容,心里着实没谱了,她这个侄女,如今恨燕宁恨透了,连带着对燕朗也恨透了,她若收了养子,又让养子跟在燕朗身边,定然会让陈鱼容觉得,她有意与燕宁亲近,陈鱼容少不得要找她询问对质的。
这真是一桩烦心的事情。
但收养子的事情,是她考虑了又考虑的,谁都不能阻拦。
齐王妃说道:“王爷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齐王叔便不再说什么了,他去了书房,喊来管家,吩咐找养子的事情,管家立刻差人去办。
燕宁这边吃完夜宵,王大壮打扫屋子,李妈妈收拾厨房,念蝶去后院铺床,郭惜也在帮忙捡碗端盘子,因为大家都吃得饱,就想活动活动,郭信跑进书房,擦书架书桌。
燕宁不让燕朗练剑,一来天黑,二来刚吃饱,着实不适合练剑,燕宁把燕朗带到后院,给他继续讲地志之术,直到燕朗困了,燕宁才放他回去睡觉。
第二天初四,早饭过后,李妈妈上街买布,之后将布带回来,自己裁缝,先前燕宁给燕朗订制衣服,那个时候李妈妈还没来,燕宁自己不懂裁缝,念蝶倒是懂一些,但她伺候燕宁,也没时间做,如今李妈妈会做,李妈妈就不额外花钱让别人做了。
李妈妈买了布回来,向燕宁汇报了,知道李妈妈要自己做衣裳,燕宁就又给了李妈妈一些钱,李妈妈没拒绝,拿着钱离开。
等李妈妈离开后,念蝶小声说:“小姐,我们的钱不多了呢。”
燕宁也知道,这段时间花销有些大,家里多了好几口人,往后开销还要大,用钱的地方更多,燕朗这边上学,学费也贵,以后交了朋友,跟朋友们一起出去吃饭玩乐,也需要钱。
燕宁想了想,说道:“下午我们出去转一圈,看有没有适合挣钱的路子。”
念蝶惊的瞪眼:“小姐你想在归阳城里做生意?”
“不是。”
“那你……”
“我想做也没时间啊,元宵节过后,我们就要回宫了。”
念蝶深以为然:“所以小姐你能找到挣钱的路子嘛?”
燕宁摇头:“我不知道,但遇到了就能知道了。”
上午燕宁还是教燕朗学习地志之术,也还是在她的后院,不是她藏着掖着,是因为她不能让郭信跟着燕朗一起学,她可以先教会燕朗,再让燕朗教郭信,这样郭信对燕朗的敬畏就会更多一些。
中午吃完饭,小睡了一会儿,燕宁便出门了。
王大壮赶马车,燕宁和念蝶坐在马车里面,炉子烧着,十分暖和。
马车先从东街逛,今天初四,东街上已经有一些店铺开门了,路经玉香楼的时候,看到玉香楼门前站了一人,仔细瞧了瞧,居然是谢镜礼,谢镜礼的身边还跟了一个姑娘,是年三十晚上,在游船上看到的那个英气勃发的姑娘,好像叫尔丹的。
燕宁恍惚想起来,谢镜礼有个妹妹,正是叫谢尔丹。
燕宁收回视线,坐在马车里面,继续寻找商机。
逛完东街,再去西街,之后是南街,北街没有去。
因为也才初四,很多店铺没开门,这商机也确实不太好找,费了半天功夫,没找到商机,燕宁也有些泄气,让王大壮直接赶马车回去。
短暂休息片刻之后,又喊来燕朗,给他讲地志之术。
晚饭之后,燕宁不抓着燕朗了,燕朗找了个机会去练剑,郭信站立在一旁边,双眼炯炯有神。
燕朗笑着问:“郭信,你想不想一起?”
郭信赶紧摆手:“少爷,奴才不会的,奴才就只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是为了躲避坏人练出来的,我没学过剑,也没正经的师父,可不敢跟少爷一起切磋练剑。”
燕朗问道:“你想学吗?”
郭信顿了顿,小声说:“想的。”
他也有私心,之所以愿意当燕朗的书童,一方面也是想跟着他一起学武艺。
燕朗说:“今天晚了,明天我带你上街买把剑,不过我四姐姐给我的钱不多,不能买什么好剑,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让我四姐姐知道……”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改口道:“我看还是等我四姐姐回宫了,我再带你去买剑,之后我教你练剑,等你有了一定的增进,我们就能在院里切磋了。”
燕朗一个人练剑也没意思,总要找个对手,郭信虽然刚入门,但也能有自己见解,说不定会对他也产生一定的帮助。
郭信高兴道:“一切都听少爷的,能跟着少爷学剑法,这是郭信的荣幸,什么时候学都行,不急一时。”
两个人在前院说话,大门被敲响。
李妈妈赶紧跑去开门,回来之后手中拿着一封信,去了后院。
李妈妈将信交给燕宁,燕宁问道:“刘家送来的信?”
李妈妈点头:“送信的小厮是这么说的。”
燕宁唔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李妈妈离开之后,燕宁打开信,果然是刘宝罗写给她的,刘宝罗信中说明天她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出来,约她上午辰时在金梅阁见面。
燕宁知道金梅阁,归阳城很有名的玉石店,虽然挂的是玉石招牌,但卖的东西很多,金银也有,听说里面的师傅也相当厉害,手艺都很好,除了做寻常商品摆在店里售卖外,还专门接定制的手工活儿。
归阳城多半的夫人太太小姐们都喜欢去那里买东西,刘宝罗约她去那里,再合适不过了。
燕宁看完刘宝罗的信,脸上带了一些笑意,刘宝罗虽然心直口快,单纯赤诚,却也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啊。
第二天一大早,用完早饭,燕宁就让燕朗去换衣服。
燕朗不明所为,问道:“四姐姐,为什么要换衣服?”
燕朗在家里的时候,穿的都十分寻常,燕宁给他做了好几套华丽锦袍,他动都没动过。
燕宁说:“我们今天出门啊,你忘记了?”
燕朗还真的忘记了,居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出门,他茫然的看着燕宁。
燕宁没好气道:“今天初五了,约了跟刘宝罗的妹妹见面的!”
燕朗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是是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弟弟都忘记了。”
他抬步进屋,走出三步,又回头:“四姐姐,见面就见面,为什么要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