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暂停了。
莱恩知道基里曼是怎么复活的，也知道伊芙蕾妮帮助了基里曼，并且就此留在泰拉，等待原体有时间谈谈和死神军结盟的事情。
这是正常的外交。
在如今这个形势之下，帝国需要帮助，莱恩可以理解。
但，面对面和异形先知像老朋友一样交谈，这算什么？
基里曼没有解释，因为他没法解释。
说自己在谈正事？
谈正事得在公开场合，在一张十几米长的桌子边谈，一边坐着基里曼和高领主们，一边坐着死神军的各个高层。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伊芙蕾妮则是敏感的察觉到莱恩的态度变化后更深层的原因。
莱恩笑着走进来想要跟基里曼分享有趣的事。
这个行为说明莱恩已经不再像一万年前那样，基里曼所说的那样，怀疑基里曼居心不良野心勃勃，接受他是自己的兄弟并且愿意与其携手共进。
而莱恩此时的态度，则是说明他又对基里曼起疑。
事实的确如此。
莱恩刚刚结束了一段对泰隆星区充满疑虑的旅程，然后看到和泰隆星区的统治者关系极好的基里曼又在和异形进行私密谈话。
这太可疑了。
如果是一万年前，莱恩早拔剑了。
现在没有拔剑，是因为莱恩认为基里曼证明了他对父皇和人类的忠诚，他一万年前经营自己的国中之国是因为他喜欢做这件事，而并非他为了反叛积蓄力量。
这让莱恩甚至为曾经怀疑基里曼野心勃勃而感到愧疚。
知道基里曼是忠诚的。
觉得基里曼还是野心勃勃。
这两种自相矛盾的看法在莱恩的心中同时存在。
拧巴。
在这仿佛时间静止的一刻，莱恩和伊芙蕾妮各有各的想法，而基里曼则是想要谈谈。
如果莱恩此时暴怒，破口大骂，这正是基里曼所希望的。
因为这证明莱恩想要沟通。
然而莱恩的反应让基里曼失望。
“离开这，我和我的兄弟有事情要谈。”莱恩瞪视着伊芙蕾妮，示意他滚出去。
伊芙蕾妮体面的行礼，转身离开。
在经过莱恩身旁时伊芙蕾妮表现的很淡然，但实际上她的心跳已经是人类心跳的六倍了，她很担心莱恩会不会从背后捅自己一剑。
但莱恩没有，他目视着死神先知离开，听到了伊芙蕾妮在走出房间时立刻加快的脚步声，然后瞪向基里曼。
这瞪视的目光很快就消失。
准确的说，是被隐藏。
“我按你说的去支援泰隆了，但他们……”
“我知道，莱恩。”
基里曼早就知道利维坦虫巢舰队被歼灭的事情了。
因为他和秦墨有一个可以直接联系的通讯器，借助维度空间里的通讯站，可以进行跨越光年的实时通讯。
并且秦墨还直接说了自己用了什么手段。
所以基里曼也知道太阳引擎的事。
这就是沟通和交流，正因为秦墨主动说了基里曼知道了，所以不会胡思乱想。
“你……”
莱恩只说了一个字，又把话咽回去了。
他想要质问基里曼，你是怎么比我这个战帅还提前知道消息的？
我用的是维度引擎！
但莱恩还是没问出口，因为他认为基里曼不会说实话。
基里曼这个被设计用于战争的原体，究竟是受到了养父母怎样的教育才能变成一个擅长周旋的统治者？
莱恩不得而知，他只觉得基里曼说的话百分之四十都是有意无意的周旋，就像他在泰拉和高领主们周旋一样。
“兄弟，我们得谈谈。”
基里曼起身为莱恩亲自倒上一杯烈酒，然后拉着莱恩坐下来。
莱恩沉默着坐下，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将酒一饮而尽。
这是国教贡献给神子的酒，国教的人充满自豪的向基里曼介绍这酒由一个宗教世界的农奴们酿造，里面都是农奴们在耕作和制酒时流的血与汗，他们满怀神圣之心将这酒酿造出来献给神子。
最离谱的是，基里曼曾派人去调查那个宗教世界，发现在酿酒给原体这件事上那里的农奴们比国教机构还踊跃积极。
基里曼等着莱恩问自己，但莱恩什么都没说。
“伱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基里曼主动开口。
“什么？”莱恩一脸茫然，“你说那个异形的事情？这没什么，毕竟她帮你复活，你应该私下里感谢她。”
“……”
基里曼无奈至极。
莱恩此时就像是一万年前面对帝皇时一样。
心里对帝皇让自己做许多事情却不给自己应有的荣耀而难受，但表面上就是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也不说，还要装没事人。
基里曼沉默片刻，又试探性问了一句：“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不满，无论是一万年前还是现在，但是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如果是一万年前的莱恩肯定就说了，当场破口大骂。
但一万年后的莱恩没那么暴躁了，理性了一些，而此时的沉默就是这变化的副作用。
莱恩一直沉默，基里曼彻底没办法，只能是询问另一件事情：“父皇和你见面时说了什么？”
莱恩沉默着，陷入回忆。
……
“我能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到敌意。”
“你们也是这么看我那兄弟的吗？”
莱恩和禁军统帅图拉真并肩行走。
禁军看不起星际战士，认为他们就是一群爱搞兄弟会小团体的家伙，禁军所具备的理性他们并不具备。
至于摧毁帝皇所为之牺牲奋斗的伟大愿景的问题儿童们，禁军当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只能说，在帝皇所为之奋斗的美好未来中没有非人类的位置。
星际战士没有被阉割，但他们做完改造手术就无法生育不是没有原因的。
莱恩察觉到了图拉真和禁军们的眼神。
“比起基里曼，我还是更信任你。”图拉真带着莱恩走到王座室门外，做出请的手势，“至少你不会把一个潜入皇宫刺杀皇帝的混账东西带到泰拉。”
在进入王座室之前，莱恩停下脚步笑问图拉真：“说真的，我看到过你们和基里曼谈事情时的样子，我感觉你们好像盘算着要刺杀基里曼一样。”
图拉真与莱恩对视，面无表情。
莱恩笑笑，迈步去往王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