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处外地,花法医和小李吃过饭,又等了一会儿痕检的同事,带着尸检报告和痕检报告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神龙山庄。
为了破案方便,蔡队着老板娘准备了一间大的房间,其实就是收拾了一个餐厅,把桌子并在一起,凳子围着桌子分散在四周。
此时大家正吃着山庄准备的冰镇西瓜,晚饭也是老板娘准备的,虽然按理说这时大家旅行结束该回闫宁市了,这顿晚餐也不包括在旅行计划中。但是既然自己团的客人发生了事故,给大家带来了不开心的旅行体验,旅行社派导游小杜告诉大家,此次团费会按半价返给大家,而且接下来的所有吃住费用继续由旅行社承担。
消息一出大家频频点头,虽然最后一天的行程受阻,但接下来的所有费用有人报销听上去还是很舒心的。毕竟配合办案是公民的责任,与旅行社不发生关系,能主动揽下花销,可见旅行社老板还是很有担当的。
大家以家庭为单位分了几个方阵围坐在桌前,导游小杜已经转达过了警方的要求,所以大家这一天并未踏出山庄半步。
不再接客,所以老板娘早已将大门锁好,出去买菜这种必要的外出由专人负责。监控室严加防守,防止一切不法人员进出,甚至恶意更改破坏一手资料。
拿着尸检和痕迹报告,蔡队首先来到餐厅和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一切从一个有温度的自我介绍开始:“大家好,我是山城市公安局重案队长蔡阳。
听说大家都是报了旅行团从闫宁到神龙县旅游的,出了这种事我也很遗憾。既然是重案肯定不同于一般的小打小闹,你们也知道,和你们一路过来的一对小夫妻昨晚惨遭杀害。
为什么没有由县局负责呢,因为昨夜的雨下的急量也大,为了抗洪抢险,县局的警察一般都被调过去参与抢险救援将危害制止在萌芽之中。所以说从某种层面上讲,我们在做的是一件事,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
远的先不说那么多了,既然案子发生了,咱们就要把它破掉,所以我恳请各位近几日不要随意走动,以家庭为单位在房间待好,有集体活动时比如一日三餐我们就统一在这个餐厅吃。
大门已经被锁上了,不允许大家出山庄,有什么要求可以找到老板娘杜导或是告诉我同事都可以。
再次强调不要单独行动,上卫生间或者什么事,最好要有人陪着,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初步判断凶手就隐藏在你们之间。昨日晚餐之后酒店没有其他客人来访,大门的监控摄像头我们也已经看过,没有外人来山庄。
所以大家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暂时我们还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千万不要让凶手有可乘之机。当然也不要过分担心,你们的安全我们负责保驾护航,我们每个楼层都有警员站岗,只要你们听话,案件绝不会再次发生。
我们会尽全力破案,痕迹检测报告和法医报告我们的同事已经加紧赶了出来,接下来我们会有一些问题问到每个人,大家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隐瞒包庇。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早日让大家安全地回到闫宁市。”
讲话完毕,十几个人的阵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从大家的眼神里重案队看到有未散尽的恐惧,有对蔡队的信任,还有不能回家的愁绪。本来旅游一家人散心是件开心的事儿,现在体验感下降不说还被滞留他地,设身处地的想实在是够糟心的,大家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抓住凶手,让老百姓踏上回家的路,也只有到那时大家脸上才能浮现由衷的笑容。
这时吴局打来电话,女死者家属,女生的父母得到闫宁市公安局的通知马上乘车往案发现场赶,碰到在山城开会的神龙县同事,已经坐顺风车往神龙山庄来了。
说话的功夫警车到了,老板娘打开大门让二老进来。一下车,老妇人的腿一顿,一时不听使唤,看来是长时间的驱车劳顿,腿部得不到活动不太吃劲儿。在大叔的搀扶下,老妇人一步接一步,走路逐渐恢复了正常,警车见状这才安心的离开。
闫宁方面可能只是匆忙的通知了二老两夫妻的死讯,并未对细节进行详述,以至于二老走到孩子尸体面前,看见女儿背部深深的伤口,老妇人终于还是没忍住隐忍多时的泪水,颤抖着右手掩面,企图拭去流出的泪水,却不曾想后续的泪水夺眶而出。
老伴儿见状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嘴里却不知说什么好,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不断上下抚摸着后背,以求对她给予最大的安慰。
“二位是女死者父母吧,发生这种事我们感到很遗憾,我想知道男生的父母为什么没有来呢?”
老两口稍微稳定下情绪,“小康是西北人,离我们这很远,他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他爸得知死讯也是悲痛万分,却不能将实情告知于老婆,于是只能委托我们俩办理孩子的后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见男生父母,孤身一人在这边娶妻,却随妻子双双离世,这辈子的最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呀,在场人无不慨叹命运不公。
案子破获最快也要几天时间,蔡队拜托老板娘开了间房给老人家,一日三餐也随大家一起。
痕检和尸检报告出炉后,调查工作全面开展,除了两名站岗的同事外,别人全部投入到侦破工作当中。
得知死者父母还未吃晚饭,连午餐也是胡乱塞了点儿面包草草了事,蔡队马上将调查工作挪到餐厅一隅,两人一边吃饭,大力一边问询女死者的情况。
“你们的女儿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他们刚刚结婚半年,本来女婿是外地的我并不同意,可是也奈何不了年轻人的决断,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们的婚后生活怎么样,我是说感情好不好?”见二人露出不悦神态,大力马上加以解释:“是这样,我们并不是有意打探死者隐私,只是夫妻两人同被利器刺死,凶手多半是积仇而来。了解他们的感情生活能更全面的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找到切入点。”
“我们理解,你就尽管问吧。
其实不瞒你说,女婿是二婚,之前一段婚姻还有个孩子,所以我们特别反对,可是女儿非得愿意不可,年纪大了,我们也管不了她。”
“你是说女儿很乐意这段婚事?”
“当然,不然我们怎么会强迫女儿嫁给一个二婚老家又有孩子的人呢。”两人对于大力的疑问感到很诧异。
想起尸检报告上花小雨特意提到的女死者还是个处女,一般人一定会认为女方不爱男方,受迫逼不得已才结婚之类的。可是如今父母的说辞却和常理大相径庭,这让大力不知怎么处理自己的决断才好。只能按教科书上提到的典型案例那样继续提问。
闫宁市局收到协查通报邀请,将死者两人的生平以及家庭主要成员,和婚后的情况事无巨细的通过传真发到了重案组。
蔡队大致读过传真后简要的将家庭情况发到了群里,大力看了一眼不禁唏嘘。
原来据传真所说,女生大学时有了一个特别要好的男同学,俩人几乎私定终身,虽然一直没挑明,没有过深一步交流,却也是奔着结婚去的,但是男方家里入不敷出,供儿子上学已经是散尽了所有积蓄,根本拿不出结婚钱,就这样在父母厉声阻挠下,兰兰只能服软,并随便答应了小康也就是后来结婚的这个男生,没想到半年时间两人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虽然失去女儿万分悲痛,可是大力始终不能理解家属在警察面前撒谎的意义何在。
“据我们所知,你们的女儿兰兰并不是心甘情愿的结婚,而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索性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让你们安心,也让自己死心。”
两人互相看看,又都同时转过头,不说话。“你们都知道啦?”
大力几近气愤地呼出:“: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女儿……”到嘴边的话始终是难以开口,毕竟自己也是没结婚的单身男士,但此时大力还是个警察,看着“无知的”父母,他终于道出了那句话:“你们的女儿临死还是处女,她并不幸福,她的心里始终都想着自己喜欢的人,她到死也没让她的老公碰一下,她把自己最好的样子留给她认为值得的人。我就不明白了,钱于你们做家长的那么重要吗?”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刚分手不久的女友,也许是看不惯有些人金钱至上,但最后那句话作为警察来说实在不该说,他起身做出抱歉的手势,而两位老人却像被抽离了一样,嘴里不停嘟哝着“兰兰,妈(爸)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