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这赵老婆子的声音，太大了，那嘴里跟安了个喇叭似的。
全村老少都跑来看热闹。
就在顾南溪刚到李家门口时，盼弟悄咪咪爬到一处锋利的石头边，猛地将前额砸向石头，用了十成的力。
刹那间，鲜血四溢。
“啊，死人啦——”
这声叫唤把赵老婆子吓的闭上嘴巴。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哎哟，这小娼妇，好好的寻死做甚，我粮食都收了，你今晚不回去，我怎么跟人家交待啊。”
赵老婆子狂拍大腿，
都这时候了，她想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利益。
顾南溪挤过人群。
蹲到盼弟身边，替她查看伤势。
刚一搭颈脉。
顾南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溪啊，她还能活吗？”
里正颤巍巍的问道，好歹盼弟这小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这凄惨的样子，里正都心有不忍。
顾南溪摇了摇头，失血太多了，头骨已经破裂，她没有办法能将盼弟救活，就算在现代，医生也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
盼弟是抱着必死的心撞向石头。
顾南溪站起身子，走到赵老婆子面前。
“你可知她腹中有孕？”
这句话无异于炸雷。
惊的赵老婆子连连后退。
“什么？她有孕？你别糊弄我，我找了郎中帮她看了，盼弟压根就没怀上，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骗我，我老婆子虽然年纪大，脑子可比你好使。”
赵老婆子压根就不信。
却又控制不住的朝盼弟看去。
盼弟躺在地上满脸是血，胸口微微起伏，还没死绝，她眼睛缓缓张开，好似听到了顾南溪的话，想用右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可惜只有残肢动了一下。
是啊，她没有胳膊了。
腿也没了，像个人彘一般，成了废物。
“小，小溪姐，我真的有孕吗？”
盼弟的声音非常小，小到几乎听不到。
顾南溪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脉搏如盘走珠，不过却很微弱，但也是喜脉无异，估计是孩子的月份太小，加上颈脉没有腕部的脉搏好诊断，所以一般的赤脚大夫是把不出来的。”
“呵呵，我竟然有孕，可是，这恶人的孩子，我压根不想要，还好我撞了石头，孩子，娘陪你一起去阴曹地府，这人世间太苦了，不来也罢。”
盼弟说完这话，眼睛就闭上了。
微弱的呼吸戛然而止。
“哎哟，我的孙子啊，我的宝贝孙子，盼弟，你别死，我不卖你了，只要你醒来，我好好供你吃穿，只要你把我的宝贝孙子生下来，盼弟啊，盼弟啊——”
赵老婆子疯狂爬行到盼弟身边，一把抱起她的头。
除了汩汩流出的鲜血，盼弟毫无反应。
“她已经死了，别再折磨她了，早干嘛去了，你是后悔吗？你只是担心未出生的孙子，你怎么确定她怀的就是儿子不是女儿？呵呵，你这老婆子绝子绝孙是命定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孤苦而死。”
顾南溪觉得她当初就应该将这个老不死的同赵菜头一道杀了。
“你闭嘴，有你什么事？我知道了，是你将我儿媳妇弄死的，只是撞个头，怎么就死了？你是庸医，赔钱，赔我儿媳妇的命！”
赵老婆子死死拽住顾南溪的衣角。
眼睛淬了毒，她今日必须要在顾南溪身上挖一块血肉下来。
要不是这女子买走招弟，她儿子也不会死，儿子不死，儿媳妇的孩子就能保住。
她也不会落到个无儿无女无孙子的地步。
赵老婆子这无差别的攻击把众人都恶心死了，却没人出头。
生怕自己也被讹上。
“我去你尼玛的——”
顾南溪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脚踹到赵老婆子的心窝子，将她踹到五米开外。
“我赔你祖宗十八代的命，怎么，要我去帮你掘坟吗？行啊，刚好挖完我把你埋进去，真以为所有人都能任你欺负？你当这里是赵家村？倚老卖老的贱妇！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把你千刀万剐也没人敢去报官？”
这句话一点不假。
古代的村子都是团结的。
但凡有个村子出了人命闹到官府，里正吃了挂落，那状告的这户人家基本上会被赶出村子。
总之落不了好。
而且就算告了又怎么样，以她现在的受宠程度，干爹最多就象征性的罚几个板子。
她受的住。
“死老太婆，活在世上就会磋磨别人，最该死的是你，人家小姑娘15年华被你们母子二人折磨成这样，死了你都不放过她，讹我？我给你五个铜板，你去镇上买包老鼠药自行了结吧，脑残货，乡亲们，这种人出现在我们靠山村，那就是坏了我们这里的风水，大家一起把她丢出村子，再给盼弟挖个坑埋了，我好人做到底，家里前几天杀了不少鸡都冻着呢，大家干完活，到祠堂里，我让人安排炖只鸡给大家暖暖身子，鸡汤大补啊。”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只鸡，它在荒年的重要程度堪比金子。
“好嘞，我去，我第一个带头。”
看热闹的汉子们蜂拥而上。
有的人抓着赵婆子的脚，有的人掐着赵婆子的腰，总之没一会就把她丢了出去。
有几个壮硕的还守在村口，不让赵婆子再进来。
顾南溪将她扔出去，纯粹是怕赵婆子把盼弟尸体拖回家跟赵菜头一起埋了。
那就太可怜了，她好人做到底。
让盼弟入土为安吧，埋在靠山村，远离那对恶人。
动静闹得这么大，李家连门都没开。
自己的孩子死了，李家老大两口子，连个泪都没抹。
“还不死去做饭，不争气的肚子生个不争气的赔钱货，死都死了，不知道死远点，这孕妇鬼最是不吉利，晦气！赶紧滚，别碍我眼睛。”
“是，娘....”
林凤娥被王婆子骂的唯唯诺诺。
“耀祖啊，奶奶的大金孙，这段时间别出门了，外面晦气，万一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就完了，知道吗，奶奶给你换鸡蛋吃。”
凶神恶煞的脸在面对李家唯一的孙子时，一秒转换成温柔和善的模样。
家里已经没什么粮食了，还好有老大两口子换了许多工分，家里才有土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