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金甲,休养多年,只为这一刻。
但见话音落下之际,轩辕修怀里的破抹布,陡然闪烁着熠熠光辉,宛若灼热的太阳一角,又有月的晶莹与清寒,既满身光亮,又传出庄严古老的力量,一切只因他来自九万年前。
寒光金甲,散如满天星般,无数道的光火散在神农空间,似是误入人间仙境,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拥有金眸的男子端着矜贵之气,杀机藏在贵气之下隐隐待发,含笑间赴乱世战场。
他还是当年的他,愿陪旧主,战至生命的尽头,唱一曲飞蛾扑火。
魂体的轩辕修,盯着悬浮在神农空间四处的金辉,削薄的唇微微张开,眸光颤动了数下。
良久,恣意洒脱一笑,“小叶子,玩命的事不带上朕,那可就太不地道了。
”
他仅仅只是诸侯国轩辕王朝的开国太祖,但于帝域而言,他自愿为镇守家国一匹夫。
这一场战,正道之士,浩然者,谁都不能幸免。
只有战。
只有杀!
只有黑暗下血路的尽头,才有新的万家灯火与太阳将升的黎明在等候。
赴死的人不会错过第一缕曙光。
“轰!轰轰轰!”
轰隆隆!轰隆隆!
雷霆滚滚,震荡武道巅。
黑云压境,血光冲天穹。
十几个隐世宗族的族长,率领精兵无数,超强武者,占领着武道巅的各个方位,欲要毁坏掉武道巅。
楚月眯起眼眸望着武道巅的方向,长臂一挥,光芒涌动,象征着武神殿主的凤翎战袍,顿时披在了身上。
她要走一走昔年的路。
她非孤身一人。
这山河万里,天下万民,无数个向死而生的武者,都是她的战友。
今夜,为武道巅而战。
“小楚。
”
身后,响起了老人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地回头看去。
黑夜里,走来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
身患隐疾且已年迈的外公,满身的勋章灼热如青阳,那铁芒冰冷的盔甲之下,掩藏着老人一生的热血。
太夫人身披前总司的战甲,手中金色的拐杖挥动时化作一柄锐利逼人的长剑。
母亲依旧是当年长安的镇北侯。
而这一次,她为帝域而战。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
有熟悉的,有不认识的。
她的身后,有无数,无数,无数的人。
紫苑弟子所组成的楚军。
帝军司现任总司沐凤鸣。
帝军少将叶阳。
这一刻,帝军司的每一个士兵,头部都缠绕着自己做的发带。
发带扬在半空,宛如游子离家时的意志坚定和对母亲的不舍。
那一杆杆旗帜,并未有正规的旗帜,五花八门的,什么类型都有,不变的是血色的“楚”字。
楚月甚至数不清,身后有多少人。
但她知道,她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帝域五部,能赶来的强者,都赶来了。
赶不来的,也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要守护苍穹云霄的武道巅,还要守护这片大地。
“吾等愿随楚帝,身死武道巅,葬身九霄外,共谱当年之画卷,但盼子孙后裔再享万年和平。
”
老伯公白发苍苍,皮肤褶皱下灰浊的眼睛透着如雷霆般震烁似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他单膝跪地,颔首抱拳,发出了中气十足似洪钟般高昂而雄浑的声!
黑压压的人山人海,都单膝跪了下来的。
或是士兵。
或是平民。
或是武者。
……太多,太多个或是了。
他们异口同声道:“愿随楚帝,身死武道!”
言简意赅的八个字,震颤此间天地。
楚月眼眶通红,咽喉胀痛。
怕死吗?
不怕!
嫣红的唇,绽开了极致的笑。
“好一个身死武道。
”楚月笑着说:“那便,给老子战个痛快,与她魏梦不死不休!”
“犯我帝域,弃我疆土,害我子民者,死!”
说话间,楚月的身影旋飞在半空,划出了凌厉而漂亮的弧度。
倏地!
金光覆在她的战袍。
完完整整的寒光金甲,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上。
旋飞过后。
双膝微弯。
身体俯下,右臂一拳砸在半空,如砸在了脆弱的平地。
拳下,顿时裂开了无数道雷霆光电。
太极雷霆光电,蕴满武神之气,有一道恐怖的屏障覆盖。
雷霆光电一路蔓延,随即成为登天之梯,在光芒闪烁时疯狂地朝武道巅的地方弥漫而去。
一点本源之气,迅速晕染在雷霆登天路,以神庙之战学来的囚笼模样,将登天之梯全部囚住,覆盖,使得更加的强悍牢固。
“给老子杀!”
楚月足尖一点,飞跃高空,双袖灌风蕴起帝鼓。
双手汇聚光亮。
精灵小骨和那在数蚂蚁玩的血翼少年,化作两道鼓锤,出现在她的双手。
帝鼓再响,奏起旧时战歌,点燃武者意志。
天上人间,皆可看到一身寒光战甲背着护国神刀的她,逆着刺骨狂风,猛捶而下。
随着战鼓的响起。
她的一双眼眸,因战甲的缘故,染上了浅浅的金色。
那一刻,她如神明降临在破败的黑色大陆,雷霆指引世人的方向,战鼓敲醒沉睡的将士。
又一鼓砸下,天地共震。
金莲绽放,万魔破空而出。
魔人们沿着雷霆电光的登天之梯一路狂奔。
所过之处,金莲圣洁。
一个又一个战士,冲上登天之路。
“杀!杀!”
“不是魏梦死,就是我死,武道巅总要有人死。
”
“魏梦畜生,岂敢欺我大陆!”
“不就是死吗?宁死不当魏梦的走狗,宁死不做虚空的傀儡,来生还愿是楚帝的子民。
”
“去你二舅姥爷三表哥他外甥的,虚空恶鬼们,吃爷爷一口唾沫。
”
“……”
千万道声音响彻黑夜,宛若一锅锅热水同时发出沸腾的吵杂响声。
“轰轰轰轰!”鼓音不止,金甲生辉。
李承雪三位域外宗门弟子,瞧见这震撼的一幕,内心有极大的感触。
域外宗门,鄙夷下界大陆。
却不知,帝域武者们顽强的意志,欲比天公高。
李承雪负手而立,长叹:“这趟帝域,没有白来。
”
“是啊。
”李灵珠道:“承雪兄,怕死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李承雪拿出一坛酒,喝了一大口,明亮有神的眼眸笑望着身旁的白衣女子。
李灵珠大笑出声。
死?
她倒是忘了。
他们三人,原就是找死三人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