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在唐汐的心中倾盆而下。
她拧着眉,想要抵抗心底那股陌生的感觉,可不知不觉间,那陌生感化作酸涩涌向眼眶、涌向舌尖、涌向唇。
她的下巴微微发抖,她咬住唇,强忍着才能不发出软弱的声音。
她本该不需要这种信任的。
不,在她死在深海之后,她本以为自己是不配得到这种信任的。
她追随了十几年的人,将她和她所有的队友扔在深海等死。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没有任何征兆,只有突如其来的赶尽杀绝。
她的心底时刻燃烧着复仇的怒火,每个午夜梦回,她都要被溺水的绝望逼到窒息。
可这一刻,她像是被人捞出了海面,获得了片刻的氧气。
如获新生。
墨沉宴抬手,指腹轻轻的划过她的眼角。
“很痛吗?”
唐汐才意识到,她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她倔强的摇头,想要憋回眼泪。
“不是,不痛的。”
墨沉宴犹豫着:“车上有药箱,还有纱布。”
他说的,不是烫伤的痛。
唐汐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墨沉宴也不强求:“我送你回……”
话没说完,唐汐拉下了外套,露出了浸透的衬衫。
她抬起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拉下的肩头的衣服,露出染血的纱布。
墨沉宴眼神微颤:“我去拿药箱。”
他用湿巾慢条斯理的擦拭她皮肤上沾到的汤汁,细致又认真。
随后,他轻轻的拆下纱布,清理她的伤口。
他看得出是刀伤,深可见骨的刀伤,可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如果再深一点,或再用力一点,几乎能砍断她的胳膊。
唐汐被他的目光盯得不适,想要缩回胳膊。
墨沉宴略有些强势的握住:“别躲我。”
顿了顿,他像是怕唐汐误会,才再次开口。
“唐汐,要永远记住我这句话。
对我而言,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那些秘密,我更在意你的伤口。”
他抬眼,盯着唐汐泛红的双眸。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唐汐出奇的乖巧,看起来竟有些纯良危害的感觉。
墨沉宴满意的笑笑,继续上药,再包扎。
处理好伤口之后,墨沉宴从后座拿出一件自己的衬衫,交给唐汐。
“换上吧,脏衣服扔掉。”
唐汐点头,脱下了身上的衬衣,墨沉宴背过身,拿着脏衣服走远丢掉。
他再回来后,唐汐已经换好了衣服。
“抬头。”
墨沉宴拿着一方干净的手帕,一点点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头发都缠在一起了,转过去,重新扎一下。”
唐汐转身朝向窗户,墨沉宴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粗略的整理一下,用皮筋笨拙的系好。
“好了。”
唐汐转回身,听到墨沉宴问:“是要去兰登那里,还是……”
“去吃饭,”唐汐突然道:“刚才都没等到上菜,我很饿。”
墨沉宴笑笑:“好,去吃饭。”
他调转车头,笑声从喉间溜出来,惹得唐汐也勾起唇角。
……
两人重新选了一个餐厅,点了菜。
两人随意的聊着天,唐汐说着斯尔市热的要命,恨不得抱着冰块过日子。
墨沉宴说过两天有个冰淇淋活动,声势浩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凑凑热闹。
唐汐想着来到斯尔市后一刻也没有放松,甚至没来得及去看看覃镜,正好可以带覃镜一起去热闹一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饭后,墨沉宴没有送唐汐,而是由郑羽然开车来接,省的再多解释为什么唐汐住在兰登那里。
直到唐汐的车远去,墨沉宴才开车回到哈利大厦。
他推门而入,秦渊之端着香槟从吧台走过来打招呼。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这么早就……”
话都没说完,便看到墨沉宴将手中的衬衫团成团,狠狠地砸向战寒霆。
正是唐汐换下来的那件被汤泼脏了的衣服。
战寒霆抬手,利落的接住,挑眉。
“这么大火气?约会泡汤了?”
窗外艳阳高照,墨沉宴的身上却散发着冷意。
“战寒霆,我不介意你去调查唐汐的过去,因为不管你查出什么,我都无所谓。
可你再让人潜伏在唐汐周围动一次手,别怪老子跟你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