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路桐的话,董悦悦哑然失笑,她抽了一支烟,又重新点上一支。
“哥,你不用劝我了,对于这件事,我比你更希望它是假的。”
“不说我想活到一百岁,起码也要活到五十吧,结果呢?二十岁没到就死了。”
“你说自己算命不可信,这和医者难自医一个道理。可如果医生看见自己身上长出来一个恶性肿瘤,她还需要去找别的医生来看病嘛?她还有必要相信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嘛?”
“其实,大部分术士都无法算出自己的命运,但我不同,我从小就会,这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
“小时候姥爷拿着《大六壬》当睡前故事念给我听,哄我睡觉,我就是在那时候觉醒的算卦能力,而且算得非常准。”
“准到什么程度呢?这么和你说吧,我是我们家第一个知道你爸妈过世的人。”
听到这,路桐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的,我不骗你!”看见路桐脸上的神情,董悦悦强调道。
“在我读初二的时候,我在课上无聊开小差,就开始给自己的亲人算命,算到在尚州还有一个我的亲戚,但是他父母双亡。”
“父亲死于自杀,母亲死于他杀。”
路桐问道,“他杀?可外公说我妈妈是自杀。”
“这个看你咱们理解了,姨妈是被鬼魂用魂体分离杀死的,虽然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但毕竟是经他人之手,你认为是自杀也可以,我觉得是他杀也没问题。”
“哦哦。”路桐自顾自的点点头,他还以为是妈妈的死另有隐情,原来和外公当初说的一样,那就无关紧要了。
不过当时外公是离妈妈的尸骨很近很近,才能勉强算出这些信息。
怎么表妹坐在教室里,就能轻而易举的算出来?
难不成,她在算卦占卜上,是百年难见的旷世奇才?
“表妹,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想你还算出了什么?”
“因为当时对你这位素未谋面也没听爸妈说过的远房亲戚很感兴趣,所以我当时算了很多关于你家的事。”
“比如你爸爸也就是我姨父之所以破产,是因为有一只穷鬼附着在他身上,导致他之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失败,开几家公司都会破产,做什么买卖都会亏欠,最后他才不得不跳楼自杀。”
“姨父死后,他身上的穷鬼也就溜走了。”
“至于大姨也就是你妈妈,她的死和姨父的破产有很大关系,因为指使穷鬼去害姨父的鬼,跟要杀死大姨的鬼是同一个。”
“甚至这个鬼是为了让大姨心甘情愿的死,才让穷鬼附身在姨父身上。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大姨的灵魂。”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我就算不出来了,你如果能找他,可以和他当面问清楚。”
“我能算到的就是这么多。对了,还有一个,那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鬼魂身份很神秘,应该是被保护起来了,我算不出来。”
“但是我算出了他生前的名字,叫钟亮平。”
路桐苦苦找寻的结果居然是被表妹董悦悦算出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钟亮平!原来是你害得我爸妈双双自杀,你给我等着,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对于董悦悦近乎变态的占卜能力,路桐也是赞不绝口,毕竟算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但是,对于表妹英年早逝的悲惨结局,路桐也深表同情。
“既然你算出自己会在十九岁死,为什么不去做些什么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我之前也尝试过,但都没用,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影响到我十九死亡的结局,反倒是会影响其他人的命运。”
“有一次我选择天天吃抗生素,结果我一算,还是十九岁死,但我爸爸会因为某次雨天帮我买药被车撞死,他原本应该活到七十九岁的。”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试图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了,既然我的命注定如此,那就认了,如果我改来改去,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董悦悦说这话的时候,老成得不想她这个年纪,反而想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或许她认命之后,也就看透了生命的本质,早已释然了。
所以她才懂得享受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想抽就抽几支。
“我十九就死了,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董悦悦抽了一口烟后感慨。
路桐不解,“为什么这么说?你做了什么上天要惩罚你?”
“窥探天命呀!这还不算嘛?”
“别人算卦占卜哪有我这样算得准算得细?”
“普通人算卦,钻研一生可能才学到些皮毛,能算到一些小事的吉凶。”
“当然了,即使很厉害的算卦高手,也只能算出某件事的吉凶,有时还不一定算得对。但我不同,我算得不仅准,还算得非常精细。”
“比如你出去旅游,别人顶多就能算出你这一趟旅途是福是祸,仅此而已。”
“但我不仅能算出吉凶,我还能算出具体是什么事,是你在路上有艳遇还是捡到钱了,而且我还能算出是几点几分在哪里发生这件事。”
“你就说我这种算命是不是窥探天命吧?”
“所以我能做到所有算卦之人都做不到的事,给自己算卦解签。”
“老天赏给了我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天赋,自然也要从我这里收取点什么回去,不然对别人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我不是十九死,我是十八岁就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路桐问道。
“我算过成千上万次,没次的结果都一样,我十八岁得了脑癌,然后就陷入昏迷,再也没醒过,成了植物人,一直在医院带到十九岁才彻底断气。”
“当一个不会说话没有任何知觉的植物人,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我十八岁就死了,只是我爸妈舍不得,他们还抱有希望,以为可以治得好好我,让我在医院躺尸了一年。”
“表哥,咱俩相识一场,我十八岁得脑癌住院后,你要帮我,告诉我爸妈,别治了,治不好的。”
路桐听了,不禁悲从中来。
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居然要面对自己必然早逝的命运,这得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