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路桐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两声“吱咛”的小声哼唧。
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惨叫。
一向警觉的路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刚刚是自己的幻听或者是梦里的声音。
然而他确实真真切切地听见房间的角落里传来声响,现在是撕咬和咀嚼的声音。
路桐轻轻推醒身边的陈歌,却发现原本趴在他俩中间的胖胖猫不见了。
打开床头灯,两人看见角落里血腥的一幕。
胖胖猫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只白色的老鼠,老鼠的头已经被她咬烂,鲜血染红了胖胖猫的嘴巴和胡须。
老鼠已经断了气,像个松软的水袋子,耷拉在胖胖猫的嘴角。
胖胖猫看路桐二人发现了她的暴力行动,似乎有些害羞,觉得抓老鼠这种脏活累活不符合她喵主子的身份。
于是胖胖猫放下嘴里的死老鼠,跳到床上,开始用舌头清理自己的爪爪。
陈歌抱起胖胖猫去卫生间,打算帮她洗去嘴角的血迹。
不曾想打开水龙头,出来的竟然是暗红色的血水。
“路桐,你快来。”
路桐闻言赶到厕所,见有血水不断流出,也不在意。
他关掉水龙头,重新打开,出来的还是血水,又关上,再打开。
反复几次,出来的终于是清澈的自来水。
陈歌在厕所替胖胖猫清洗血迹,路桐则蹲在地上观察那只被胖胖猫咬死的老鼠。
奇了怪了,这个房间也没有其他洞口呀?
怎么猫能随意进出,老鼠也能来去自由?
真当这个房间是公共厕所了?
这只老鼠和我之前在地板下看见的应该是同一只,它身上也冒着少许的阴气。
老鼠的头被胖胖猫直接咬碎,而且只剩半个脑袋,还有一半估计被胖胖猫吞到肚子里去了。
就在路桐仔细端详这只死老鼠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敲响。
又是诡异的三下。
“咚、咚、咚!”
陈歌在卫生间也听见了敲门声,她关掉水龙头,抱着洗干净的胖胖走出来。
胖胖猫扭动她肥硕的身躯,从陈歌的怀里挣脱,跳到床上,揣起两只小爪爪,目光盯着房间门。
路桐问门外。
“谁呀?”
“你好,我没有恶意,是来找我的儿子。”
是一个很沙哑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路桐用《嘉阳策》感知门外只有一个实力低下的虫级鬼,便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佝偻着腰,他的肩上搭着一块白毛巾。
和路桐去找牛大宝的路上,撞见了的礼帽男一样。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老爷爷,你刚刚说你来找你儿子,可这房间就只有我和我女朋友,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鬼魂。”
路桐见老鬼目光和善,面容慈祥,不像是来害自己的。
“我儿子刚死,他的灵魂还在尸体里,没出来呢。”
老人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死的不也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老爷爷,你是说你儿子死在我们房间了?”站在床前的陈歌问道。
“对,是这样的。”老人缓慢点头。
他很虚弱,连点头这种小动作都做得很吃力。
老人的这句话让陈歌毛骨悚然。
自己刚刚睡觉的房间,居然悄无声息地死了一个人!
路桐没有心惊害怕,而是疑惑道:“你说你儿子刚死在我们房间里,他的尸体呢?”
“喏,就在哪儿躺着呢,”老头费力地抬起右手,指着地上的老鼠尸体。
路桐虚惊一场。
原来他是养老鼠当宠物,养久了便有了感情,把老鼠当成他儿子了。
按照陈歌对胖胖猫的喜爱,过不了多久,胖胖猫就成他她闺女了。
这下事情就麻烦了,胖胖猫把老鼠咬死了,这老鬼该不会让我们赔偿吧?
不过是他的老鼠先进我们房间的,它有错在先,我们也不理亏。
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经过床前的时候,他居然弯腰朝床上的胖胖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这操作给路桐都看呆了。
他知道他儿子是被胖胖猫咬死的么?居然还朝胖胖猫鞠躬?
“对不起。”老头居然还给胖胖猫道歉。
“我儿子疏于管教,不知道您在这个房间里休息,惊动了您,望您赎罪。”
“他被您就地正法,是他咎由自取,老头子不敢怪您。”
路桐在心里觉得好笑。
这家旅馆出现的鬼魂,怎么多多少少都沾点神经病?
胖胖猫听了老头的话,眼神变得慵懒,埋下头睡觉,不再理会。
显然她接受了老头的道歉。
老头这才慢慢走到角落,拾起地上的老鼠尸体,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检查一番,又对打盹的胖胖猫道。
“感谢您嘴下留情,毁了他的肉身,没有蚕食他的魂魄,让他可以转世投胎,谢谢您的大人大量。”
路桐这时觉得不对劲,和陈歌对视一眼,陈歌也是一头雾水。
听这老头的意思,死掉的老鼠好像不单单只是宠物这么简单。
老头用肩上的白色毛巾包裹住老鼠尸体,准备带走,他经过路桐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
“你叫路桐是吧?我见过你。”
嗯?这句话倒是让路桐顿感惊讶。
见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老头看出路桐的疑惑,主动解答道。
“这只老鼠并不是我儿子的肉身,我儿子的灵魂脱离肉身,附在这老鼠身上。”
“他本来是想趁你睡着,溜进房间杀了你,可惜他运气不好,撞见了床上的那位大人,当场殒命。”
路桐这时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原来自己今天晚上差点就没命了。
如果不是有胖胖猫在,自己晚上在睡梦中毫无防备,肯定死在这只老鼠手里。
“我和你儿子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呢?”路桐问道。
“你说笑了,你和我儿子有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敢问你儿子是谁?”
“你们今晚刚刚见过面,在村子里的街道上,他戴着礼帽,向你问路。”
“原来他就是你儿子,但那只是我第一次见他,什么时候结的仇?不会就是刚刚吧?我给他指路还指出仇恨来了?”
“你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还见过一次。在神武堂的议会厅,你当时被捆着丢在地上,我儿子是神武堂的先锋——张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