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金项链,让何潇潇和钱美芬安安生生地过到了生产那天。
随着产房里的一声清冽的婴儿啼哭,门外的方志仁,方武父子俩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护士抱着裹着小包被的婴儿出来,高声地报着孩子的体重,六斤一两,女孩。然后便毫无表情地把孩子放在了方武的手上,转身又回了产室。
对于第一次当爹的方武,听见孩子的哭声,又激动又忐忑,他哪里会抱孩子,两只手就这么平平地托举着这个弱小粉嫩的新生命,看得一旁的方志仁胆战心惊,示意钱美芬赶紧抱一下孩子。
钱美芬这才不乐意地从方武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
方志仁看着孩子还是多少让他有点失落。他一直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的大胖孙子,没成想却是个孙女,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怎么就是个孙女呢?怎么就是个孙女呢?”方志仁嘴里嘀嘀咕咕地嘟囔着。
“爸,孙子孙女都好,你现在可是爷爷了!”方武有些兴奋地说道。
“还是孙子好,孙子好。”方志仁摆摆手,面色有些不悦。
“哟,看这孩子,长的倒有几分她妈模样,小塌鼻子,圆圆脸。不过和方武……倒是不太一样。”钱美芬抱着孩子,看了看方武又看了看孩子。
钱美芬这么一说,方志仁凑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孩子,这么一看觉得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是不是女孩长的像爸,男孩长的像妈?你看,方晴和方霏就长得和我比较像。”
“那也不能一点也不像爸爸吧,完全长得和妈妈一个样,哪有这样的,反正我是没有见过。”钱美芬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一抬眼看见了方武正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你能少说两句吗?刚这么小个孩子,能看出来什么?”
钱美芬悻悻地住了嘴,转过身摇了摇怀里的孩子。
三人说着讨论着,竟然忘记应该先抱孩子去病房安顿的事情,也没有护士出来说一声,他们就这么站在了楼道里。
不一会儿,产房门推开了,何潇潇被推了出来。刚生产完的何潇潇有些气若游丝,她看到一家人抱着孩子竟然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心里感动不已。
方武先迎了过去,“医生,她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下部有轻微撕裂,已经缝合好了。这几天注意清洁就好。”
“谢谢您了,辛苦,辛苦。”方武连声给医生说了好几个谢谢。一行人才随着护士一起回到了病房。
何潇潇却高兴不起来。刚才孩子出生,护士告诉她是个女孩儿时,她忽然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过去这九个多月,她每天都在祈祷自己能生个男孩,准备的衣服也大多是男宝宝的颜色,外出见到男宝宝时都会抱一抱,希望能沾一沾男宝喜气,甚至还偷偷去庙里拜了佛!
可是天意不由人,人越是想得到什么,往往总会得到背道而驰的结果。更何况是生育这种事情,更是早早就注定的,哪里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那就是烧多少香也改变不了的预订事实。
钱美芬抱着孩子凑到何潇潇跟前,笑嘻嘻地说道:“看看孩子,和你长得多像,女儿可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以后你可有好福气喽!”
这话钱美芬可真是出自真心,她知道何潇潇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但是从她自己的价值观里,当母亲的老去那一天,只有女儿才能真正的关心自己,儿子娶了媳妇那就是指望不上了的。不管是出自于对何潇潇那条金项链满意的余温未散,还是出自于女人对女人之间的理解和关心,她都会说出刚才的话来。
但是在一向就从内心反感钱美芬的何潇潇听来,这句话简直就如同尖刺一般的扎在她的心上,她皱着眉十分厌恶地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孩子,也没有回应钱美芬。
方武看出了何潇潇的不悦,毕竟是为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时间长了,对她多少还是会有些感情在里面。方武凑上前去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闭上眼好好休息会儿?”
来自方武极其少有的关心,或许才是拯救何潇潇最佳的良药。从方武的语气里,她判断出方武并未因为自己生了闺女而生气,相反比之前竟然还会关心自己了。何潇潇睁开眼,泪珠在眼眸里闪动着,弱弱地拉着方武的手,“我一直以为是个儿子,没想到。。。对不起,老公。”
方武幡然醒悟,怪不得从产房出来后,何潇潇就一直不高兴,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说过,生男生女都一样,我无所谓的。”
远远站在一旁的方志仁听到儿子的这番态度,觉得儿子简直就是没有把自己家传宗接代的事情当成一件重要的任务对待,不由得大声地叹了一声气,然后甩手就出了病房。
何潇潇看见公公生气地出了门,心里有些委屈,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要信誓旦旦地对公公说那么多自己一定会为方家生大胖孙子的话了,把方志仁抱大胖孙子的期望值拉得老高,结果现在却啪啪打脸,这孩子,才6斤重,别说孙子了,就是胖字也是沾不上边的。
“没事,爸就那样。”方武对何潇潇安慰道。
这时候,孩子哇哇地哭开了,钱美芬急忙把孩子放在何潇潇身旁,“孩子肯定是饿了,第一口母乳很重要的,你赶紧喂喂吧。我下去看看你爸。”
方志仁走后,钱美芬可不想和方武两人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简直太别扭。再加上抱了半天孩子了,自己早就想脱手了。趁着孩子哭的机会,她刚好可以解脱。
钱美芬一走,两人方武忙得手忙脚乱,何潇潇也不太知道怎么喂孩子,拨弄了半天,才让孩子吃上了奶。吃完奶,孩子一会儿孩子又拉了,一会儿又哭了,何潇潇也没有经验,叫护士来帮忙半天也不过来,两人只好胡乱应对着。
正在两人焦头烂额时,方晴和崔圣杰抱着孩子来了。
“大老远就听见孩子哭得不行,怎么就只有你两在啊?爸和阿姨呢?”方晴熟练地把诚诚递给了崔圣杰,然后接过方武手里的小婴儿,“嫂子,孩子刚才吃过了吗?”
“吃了,刚才还拉了一点点,也给她换了尿布,但是还是哭个不停。”何潇潇和方武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一般,“方晴,你有经验,你看看孩子到底怎么了?”
“吃了,也拉了也弄干净了,要是还哭,那差不多就是困了呀,要像我这样抱着孩子,轻轻地拍拍后背,安安静静地,孩子一会儿就睡着了。”方晴把孩子的小脑袋轻轻地靠在肩膀上,左手托着小屁股,右手有节奏地轻缓地抚拍着孩子的后背。没过一会儿,孩子果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不再哭泣,几分钟后,变趴在方晴的肩膀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方武不由得给方晴竖起了大拇指,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对方晴感到十分的认可。何潇潇也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方晴轻轻地把孩子放在一旁的婴儿车里,收拾妥当之后,对着几人做出了oK的手势,几个人才放心地笑了笑。
诚诚乖巧地坐在崔圣杰的腿上,眼神清澈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哄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当看到自己的妈妈像哄自己睡觉时那样放下那个小婴儿时,小嘴不由得委屈地撇了撇,泪花浸满了圆圆的黑眼眶,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方晴这刚放下一个,看见自己的儿子的这个表情,知道孩子立马就要哭了,便赶紧走到儿子面前,双手抱起儿子,在他白白胖胖的小圆脸上亲了又亲,“哟,我们的诚诚不高兴了,没事啊,妈妈只是帮舅舅哄哄小妹妹,不哭不哭哦!”
诚诚这才在妈妈的怀里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方晴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毛绒小汽车,诚诚这才开心地玩起来。
“还是你妈行,你爸抱着你都不行,这孩子!”崔圣杰笑着在儿子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随后又小声地笑了笑。
“方晴,你可真有一套,你看诚诚和你多亲呐,还这么乖,以后很多事情我还得向你请教。”何潇潇羡慕地看着方晴。
“对啊,方晴,以后没事就多带着孩子回家,把你带孩子的经验都多教给你嫂子一些,别指望钱美芬什么,我也经常出差,你也知道的。”方武知道,这个家里,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方晴能给到何潇潇多一些帮助了。
“放心吧,以后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就是了。圣杰随时开车送我过来。”
“哟,圣杰,你什么时候买车了?”方武惊喜地看着一旁的崔圣杰,没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吭就把车给买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哎呀,哪里买得起车,就我那点工资。只是公司最近给我派了一辆车而已,方便我经常公出。要是家里有点什么事情,就顺便用用。”崔圣杰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语气里面既充满了稀松平常的冷静,又带着一丝丝的炫耀。
“那这不就等于是你的专车了呀,这和你自己的车有什么差别?挺好的,挺好的。这样方晴想带着孩子去哪里,也就方便了。”方武自然是看出崔圣杰的表情,也不想再去捧他什么。
“是的,哥,以后我就多带方晴和孩子回家。”崔圣杰知道方武现在的需求是什么,自然就迎合着他的要求答复着。
方武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方晴小声关切地问着何潇潇生完孩子后的情况,发现何潇潇情绪并不是很高,反倒是对诚诚十分的热情,总是不住地摸摸孩子的小肉手。
“看我们诚诚长得多可爱,多帅气啊,是不是,小诚诚?”何潇潇看诚诚的眼神满是母爱之情,
“对了,嫂子,哥,你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啊?想好了没?”
方武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过孩子名字的事情,“哎呀,刚才一通忙乱,我俩都没商量这事。就叫。。”方武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名字,看了看何潇潇说道:“你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没?”
何潇潇的确是想过,而且很早就想过,只不过大名小名全都是男孩子的名字,压根就没有想过女孩子的名字,她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想的都是男孩儿的名字,没有想过女孩儿的。我也没想过我会生女孩儿啊。”一想到自己生的不是儿子,何潇潇心情又低落了。
”没事,没事,咱们现在想也是来得及的。别急。”方晴看何潇潇情况不对,便赶紧安慰道。
“这里就你学历最高了,要不你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吧。”方武看着方晴,向她投去期待的眼神。
“我呀?行!”方晴爽快地接下这个任务,想了一会儿,然后高兴地说道:“要不就叫晨曦,犹如清晨的微光,温暖而有力量,刚好孩子也是早晨出生的。”方晴环视着几人,期待着大哥和嫂子的答复。
“温暖而有力量,这个很好,晨曦,方晨曦,不错,就叫方晨曦!”方武很满意这个名字,高兴地笑着。
“方晴,谢谢你给孩子取名字,晨曦很好听。”何潇潇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你们喜欢就行,呵呵。诚诚,你的妹妹叫晨曦,要记得哦!”方晴很高兴自己第一次给孩子取名字就能被接受,开心地逗着儿子。
方晴提醒着方武记得给方菲打电话说一声,好歹方菲也一直挂记着他们的孩子的出生。方武应答着,这种事情肯定会通知方菲的。
“也不知道二姐在那边怎么样了,白天不敢给她打电话,每次打过去都是匆匆说两句就挂了,晚上我又不能打电话,只能发信息吧,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真是愁人。”
“她现在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或许这样她心里才会舒服一些吧。没事,不用太担心。”方武能理解方菲的心情,但是也只能安慰方晴不要过度担心了。
“没事就好。现在我们都有孩子了,她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李明那走出来,哎。。。”
“哎呀,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就不要提这些伤心的事情了,是吧,嫂子?”崔圣杰看方晴情绪不对,他可不想让大家回忆那些伤心的事情,毕竟这些都和曾经结婚的事情有关。
“没事,不过啊,我觉得方菲一直都挺独立的,应该没事,回头我们多打电话给她就好。”何潇潇虽不知道之前发生的具体细节,但是听公公偶尔说起过。
“好了,好了。不说方菲了,总之呢,今天感谢孩子小姑给取了这么好的名字,孩子也健健康康,就是最好的。”
听了方武的话,几人才彼此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