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武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后,这个家就彻底成了只是他睡觉的场所。他没有想到,和父亲这么多年的父子感情,竟然抵不过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被钱美芬诬陷后,父亲竟然也不听自己辩解,难道他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吗?
虽然已经尽量避免白天在家,但还是难免的会碰到钱美芬。方志仁不在的时候,钱美芬总是对方武阴阳怪气,似乎是仗着有人给撑腰,她对三兄妹说起话来也越来越不知道收敛。如果不是看方武又高又壮打不过,钱美芬那手都蠢蠢欲动的想一巴掌拍上去了。自此,钱美芬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三兄妹,走哪都会随手关上自己的卧室门。
这天,钱美芬和三婶约了一起上街买东西。路过县中心的小广场时,看到方武正和一伙人在小广场最右头的游戏机前大喊大叫的玩着。
“他三婶,你帮我看看那是方武吗?”钱美芬用手指了指游戏机那边,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哟,好像还真是你家方武,耶,奇怪了,方武不是只有周天休息一天嘛,怎么今天在这玩上了?”三婶疑惑的看着那边说道。
“是啊,怎么今天没去上班呢?你看他身边那伙人,怎么个个那头发都五颜六色的,唉,我真担心方武啊!”
“只有混社会的小子们才染五颜六色的头发,穿些奇形怪状的衣服,方武要是和这些小混混在一起,可别学坏啦!嫂子,你回家可得给二哥说说。”
“说实话,我是挺担心方武学坏的,你看上次他把我钱给偷了,其实只要这孩子把钱还回来就是了,没想到他死不承认,他爸爸还把孩子打成那样,唉,他爸打起人来也是挺害怕的,我真怕他把方武给打坏了。”
“嫂子啊,我看你就是太善良了,对这三个孩子这么好,孩子们还不领情,你说你图什么?”三婶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愤愤的说道。
“你说我都嫁给方志仁了,我既然看上了这个人,肯定就得接受这家里的所有情况,是吧?”钱美芬说着说着,快要把自己给感动哭了,眼眶一红,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嫂子你就是太善良了,唉!”
“走吧,咱们再去看看衣服去。”
两人手挽着手,继续往前逛着。
晚饭时,一家人正吃着饭。钱美芳给方志仁盛了一碗汤,然后说道:“志仁,今天我和三婶去街上逛的时候,在小广场那看见了方武。”
方霏、方晴警觉的抬起头看了看钱美芬,心里想着:这女的又想干什么!?
“今天?今天方武不是应该正常上班吗?他在小广场干什么?”方志仁一脸疑惑。
“小广场那边不是有个游戏厅啊,我看他正和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流氓在一块儿打游戏,还挺高兴的样子!”
“小流氓?!哼!还学会混社会了?看他回来我不把他皮给扒了!”方志仁没有想到方武会和社会上的人在一起,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也就是那些社会上的小混混,
“志仁,有话好好给方武说,或许是我看错了呢?万一那些人不是混社会的呢?”
“我一会儿去大虎家问问什么情况,方武要回来了,你让他在家老实待着。”
方志仁喝完汤,放下碗就出门去了大虎家。
方霏看着父亲出了门,心里担忧着大哥一会儿回来万一又被打了怎么办,这家里又没个电话,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哪里去找他去,于是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就准备去隔壁奶奶家让奶奶一会儿过来护着大哥。
“你干嘛去?”正准备出门,钱美芬厉声的喊住了方霏,她猜到方霏要去干什么。“你是去叫你奶奶一会儿来护着方武吧?不许去!赶紧把碗给收拾洗了!”
“我去哪儿你管不着!”方霏可不怕她,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戏精,还想管我?你算老几?!
方霏知道奶奶最护着大哥,虽然对她和妹妹向来不怎么过问,但是她和妹妹也不犯什么大错,至少是不会被父亲打的,奶奶不过问也无所谓。但是可不能让钱美芬这个臭女人一次次的得逞,诓骗着父亲打大哥。她告诉奶奶,一会儿如果听见家里有大吵大闹的声音,记得一定要赶紧赶过来。
晚上十一点,方武才悄悄的从外面回来,身上散发着些许的烟味儿。方志仁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方武,“都十一点了,你小子去哪里了?”看着方武的样子,方志仁没啥好气的问到。
“额,爸,你怎么还没有睡?”自从上次被父亲打之后,方武一直没有怎么正面和方志仁面对面过。
“我怎么还没睡你不知道吗?我等你啊!我看看你这一天天的在外面忙活什么呢,天天的见不着你个人?”
“没忙啥,在大虎哥那干活啊。我累了,我要去睡觉了。”方武不想被父亲这样发问,只想赶紧回自己的屋子。
“你给我站住!”
方武被父亲这忽然的一大声给吓个一激灵,回头看着父亲,“干嘛?”
“你给我老实说,你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
“我都说了,我在大虎哥那啊!”
“你还撒谎?!刚才我去大虎那问了,他说你最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干活也不像以前那样勤快了,经常有一些染着黄头发的人去店里找你,你还说你天天在干活呢?”
方武见父亲已经知道了,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只是低低的埋着头。
“要不是你阿姨今天在街上看见了你,我还不知道你现在都学会和这些小混混一起混了,瞧你这满身的烟味,你还学会了抽烟?”
“当初你大虎哥给我说,是你找他说了很多次想去他那挣钱,替我还外债,你大虎哥也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很久,我这才答应你不去上学,跟着你大虎哥干,好歹那也是一个手艺活,想着你能学门手艺活,就算学历低,以后也不愁吃喝的,这两年你不是干得好好的,最近你是怎么了?”方志仁实在是有些不解,好好的方武最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
“你倒是说话啊!”见方武一句话不说,像个闷葫芦一样,方志仁就来气。
正在里屋侧耳听着的钱美芬这时出来了,“志仁,你有话好好给孩子说。儿子,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阿姨给你热点饭吧?”
方武本想着父亲说几句不说了就回去睡觉了,没想到钱美芬来了,还一副假惺惺的做派,看见她就一肚子火没压住,“你这个戏精,你给我滚!”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方武,我好心关心你,你竟然这么说我,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钱美芬嚎丧似的哭着,
“你关心我?你只关心你口袋里的钱!别在这演戏了!”方武指着钱美芬愤愤的怒吼道。
“啪!啪!”方志仁气得给了方武左脸两个响亮的巴掌,“方武,你怎么能这么对你阿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方霏、方晴看着父亲又要找藤条打大哥,赶紧跑了过来一人拉住父亲的手,一人拉着大哥往屋里拽,可是她俩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两个大男人,怎么拽都无济于事。
“钱美芬,你少说两句!你少说一句,我哥就不会被打了!”方霏生气的看着钱美芬,对她大声的吼着。
听见方霏这样说她,钱美芬哭嚎得更加大声了,“哎哟,小霏啊,你怎么这样说我啊!阿姨在劝你爸别打你哥,哪里是我让你哥被打的啊!呜呜呜”
方霏见钱美芬戏精又附身了,心想和她多说无益,还是好好劝劝父亲才是上策。
“爸,你就不能听听哥解释解释?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对啊,爸爸,你先消消气,听听大哥怎么说的,别又冤枉人家打一顿了。”方晴拉着大哥,也赶紧劝着父亲。
方志仁看了看两个闺女,又想起上次刚把方武给打了一顿,便喘着气坐了下来,“好,看在你两个妹妹给你求情的份上,你给我解释解释,我倒要听听你是有什么高尚的理由!”
这时,奶奶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抬起手就在方志仁背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志仁,你怎么又打孩子呐!这才过多久啊,你这打人是打上瘾了是吧!你以前可从来不打几个孩子的!小武,你过来奶奶这!”方武知道奶奶会护着他,走到了奶奶身边。
“妈,大晚上不睡觉,您过来干嘛?”方志仁没想到这么晚了,老人家竟然还过来救场来了。
“我再不过来,我这大孙子今晚就要被你打残了不可!小武,有奶奶在,别怕,你好好给你爸说说,最近都在干什么。”
“在这个家没意思,我不想在家待着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在这个家待着了!自从这个女人来了咱家,爸,你什么都听她的,上次她污蔑我偷她钱,我说不是我偷的,你信了吗?我说她是个戏精,当着你的面外人面对我们可亲可好了,背着你们,你知道她怎么对待我们三兄妹的吗?我说了,你信了吗?对,最近我是隔三差五的才去大虎哥那干活,因为我不想这么累了!我天天辛苦挣钱交给你,你再给这个女人用,到头来我还被这个女人欺负,我凭什么啊!”方武越说越激动,脸涨的通红,扯着脖子上的筋一动一动的。
“小武啊,孩子,可是那天你进了我屋子后我的钱就不见了啊,阿姨错了,不该怪你的。。。再说,昨天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呐,阿姨是想关心你,不想让你走歪路呀,呜呜呜”钱美芬看方志仁被方武的一席话说得有些动容,赶紧故作关心地又补了一刀。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死女人!”方武对钱美芬的讨厌已经无以复加,他不想听见她再说一句话。
“方武,对你阿姨尊重点!钱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那些小混混是怎么回事!”
“我要和我朋友们去市里打工,他们有认识的人!”
“不许去!不许和这些小混混在一起,听见没有!”
“我说了,这个家我不想再待了!你让不让我去,我都会去!”方武眼睛瞪着方志仁,此刻的他,似乎不会再被什么阻止,他一心只想着要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让他看见就心烦的女人,逃离这个曾经很关爱他现在却满眼只有钱美芬的父亲。
“我让你去!我让你去!”方志仁拿起手里的藤条,拽着方武,就死死的往他大腿上打。
奶奶赶紧一手护着方武,一手挡着方志仁的藤条,用力的喊着“方霏,方晴,赶紧拉着你爸爸!”
方霏、方晴两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拉父亲,见机一下把藤条给掰断,扔在了门外。
“爸,这次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会去的!”方武气呼呼的站起身来,俯视着父亲,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方志仁这才发现,原来儿子已经长高长大这么多,宽厚的肩膀,有力的大手看起来比自己强壮得太多,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儿子的对手。那一刻,他竟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只默默的坐了下来,朝着方武摆了摆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方霏知道,父亲已经做出了妥协。大哥是不可能会留下了,如果真的和他那些朋友去了几十公里外的市里打工,脱离了家人的关心和束缚,她不知道等着大哥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坎坷和未来。她转头看了看钱美芬,那哭丧着的脸下面似乎正藏着隐约的笑意。方霏厌恶的朝她白了白眼。
奶奶不停的抚摸着方武的手,“孩子,你真的要去市里啊?”
方武点了点头。
“市里离咱们远,坐车还得四五个小时,我也是十几年前去过一次了。你大姑和大姑父在市里,你要是去了,你就去找他们。唉,可怜的孩子。。”
方武见过几次大姑、大姑父,他们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待几天,但是他不想去麻烦别人,又不好不听奶奶话,只好敷衍着答应下来。
看着方武确定是要走不在家待了,钱美芬心里高兴得差点笑出来,以后没有了方武在家,这家不就是她的天下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弱小的方霏、方晴也不用怕的。她巴不得方武快点从这个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