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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赵源站在河边,护城河上已经结了冰,前两天阿满还想着带小生在上边溜冰,被他一人抽了一顿老实了。

过去的一年,对他来讲改变颇多。

从年初的食不果腹到现在存款到了八位数,从他和阿满两个人,现在发展成五口之家,加上三平就是六个。

这一年发生的事太多太多,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但他的心头依旧压抑,

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师父他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们摆脱困境。

“吃饭了。”院内传来易姐的声音,赵源猛的吐出一口气,收拾心情进了屋。

进屋的赵源,先将点了一夜的蜡烛给剪灭,又再度上了香。

早饭很简单,本地现在极少有吃饺子的习俗,都是糖水煮蛋,三个大男人碗里一人六颗蛋,易姐的碗里四个,小生的碗里只有两个。

还正在吃,项昭昭的电话便来了,丫头是个健谈的,不仅和赵源聊了有半个小时,还和易姐说了十多分钟,就连和小生也说了有好几分钟悄悄话。

饭后,一家人开始各自找事做,无非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虽然已经立春,但雪还是扬扬洒洒下个不停,赵源的记忆中,每年过年好像就没有过好天,几乎全是在下雪。

初二,三平来了,还提了不少礼物,他的心思现在就连小生都知道了。

之前还忽悠小生叫他爸爸,结果每次小生都提了一堆的要求,等到东西到手会让三平去问他妈,他妈同意他就叫,恨得三平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赵源可以感觉得到,易姐对三平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变,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排斥。

这种事,赵源不管,冷暖自知他也管不了。

打从年底一家人就在闲着,但不管怎么闲,易姐都不让他们中午喝酒,便是过年也不行,

因为在她朴素的观念中,中午喝酒就是无所事事的酒蒙子干的事。

就像今天,菜刚上桌,三平就怂恿着阿满去拿酒,他不敢撺掇赵源,住子又太精明,只能找阿满了。

阿满刚拿出酒,易姐眉毛顿时拧了起来:“说过中午不让喝酒,谁让你拿酒的?”

阿满的目光瞟向三平,三平顿时义正严辞道:“你姐也是为你们好,一个个中午就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嘴上说得凶,面上表情则是在向阿满求饶。

阿满一脸的鄙夷,将酒给放了回去。

多了三平一个,感觉整个家就热闹许多,下午的时间,赵源看书,四人打牌,小生看电视,每个人都有事做。

“你晚上走不走?”天色将晚易姐问着三平。

“吃过饭就走吧。”

“为啥要吃过饭才走,要走现在就走,咋的回去没饭吃了?”

易姐说着将牌一扔就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三平则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明白易姐为啥突然就恼了。

“三哥,你这脑子啊,阿满在这方面都比你强。”

三平看了一眼阿满刚想说两句,就听阿满给他分析起来。

“三哥,你是骑摩托车来的吧?”

三平点头。

“你看这天下着雪,你白天骑都不安全,何况是黑天,你在这吃喝不喝酒,喝酒更不安全了,我姐是怕你不安全呢。”

三平愣了愣,随即瞪大双眼伸手一抚头:“妈吖,阿满你啥时候偷偷长进了。”

阿满没好气的瞪了这货一眼:“三哥,中午骗我拿酒的事没完。”

“放心,要啥补偿跟哥说。”三平尴尬一笑。

“三哥,你脑里缺根弦是不是,快去厨房啊。”住子这个狗头军师还挺够格。

三平向他抱了抱拳,然后钻到了厨房。

小生看着住子和阿满轻哼道:“没一个好人。”

……

到了初七,赵源看了眼还在铁匠把门的隔壁院子,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老头之前说过,往年到正月初三就会回来,今年到现在没回来,显然是不想玩离别那一出戏。

“姐,你和住子下午有时间去把隔壁打扫一下,快半个月了,刚好今天出太阳,把门开一会晾晾。”

赵源说完,便提着礼物出门了。

他要去给杨庆和拜年,整个庐州城,值得他,或者说觉得他上门不突兀的除了老俩口,便只有杨庆和了。

老杨不在店里,但听说他来了,还是叮嘱他千万别走,十多分钟就赶了过来。

“知道你明天的火车,今天中午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不准走,咱爷俩喝两杯。”

“哎,杨叔,没事也可以带婶子去京城,到时可一定记得给我电话。”

进了店里,杨庆和便忙着泡茶,没一会他又打电话叫来了他媳妇,店里后边有厨房,让他媳妇带菜来,就在店里烧。

一直到了两点钟,赵源正打算告辞,老杨叫住了他,在柜台里一阵翻腾,拿出一个小盒子直接塞到他手里。

“你送了我不少东西,总觉得你在旁边啥时候都能见着,我也一直没放心上,这不你要去京城了嘛。

年前想给你买块表的,结果你婶子说我送不合适,刚好有人送了这么一对小玩意,没花几个钱,你留着玩吧。”

赵源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对手握玉猪,和田籽料,头部刚好带一点黄沁,很有意境。

虽然是葬玉,但刚好一对,而且料子质地很好,价值还是蛮高的,让他估值的这一对至少值三万块。

“谢谢杨叔。”

见他没有推辞,杨庆和面上的笑意更盛,想了想又道:“处低谷把自己当人,登高时把别人当人,按说这话我不必说,你也有分寸,但喝了酒免不了唠叨,去京城一定要好好的,

真不行咱就再回来,庐州城就是因为小,所以暖和。”

……

清早,三平招了两辆黄面的,这玩意现在还有一个外号叫‘蝗虫’,因为开车的人不讲究,老是乱停乱放。

众人搬着东西上车,等到所有人上车之后,赵源检查了一下家里,没有什么遗漏,翻墙进了柒老家将两边的钥匙都放进了屋内,这才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透过车窗,大家的目光都一直停留在小院的院门上。

这个院子见证了大家的相聚,也陪伴他们从之前的苦一步步熬到了现今的样子。

早几天,大家或许还对去京城抱着某种向往和兴奋,这一刻全都化作了不舍。

“妈,你怎么哭了?”孩子是向往新鲜的,见到母亲落泪有些不解。

“阿源,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以后不忙回来就是,不行咱到时回来过年。”

“真的?”

“真的。”

听到这一句,大家的心情这才渐渐的开朗起来。

车子过了这宿州路桥,赵源看到了柒老,老头面上带着笑容向他挥手。

他没有让车停,因为他也不知道停下之后,要和老爷子说什么。

阿满看到了,叫停了车子,冲下车之后跑到柒老面前,趴在地上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柒老拉起他不知说了什么,阿满这才转身跑回了车里。

“老头,来京城,我让你车马炮。”车子启动的那一刻,赵源到底还是没忍住伸出他头喊了一声。

“笑话,和你下棋,还要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