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色灯光将房间照得透亮，金属桌面冰凉，上面摆了一杯水，一次性纸杯的内壁还挂着水珠。角落的摄像机闪着红光。
桌子对面坐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人打字记录，一人问话。
“姓名？”
“林零，两个木的林，数字零。”
“年龄？”
“二十五。”
“籍贯？”
“两江市，镜湖区。”
“具体住址。”
“镜湖区滨湖路天城花园2栋1单元1002。”
“职业？”
“自由职业。”
“有任何政治背景或宗教信仰，或是一些特殊组织的记名修士？”
“都没有。”
“灵能和修体境界。”
“7级灵能，玄境体魄。备案过了。”
体魄分天地玄黄，所有人可锤炼，但过程艰辛。
灵能分1到12级，灵能晋升玄之又玄，有天赋论，也有感应论。但无论如何，二十五岁能灵体双修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
年长些的警官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你学过什么管制灵法么？”
端坐着的青年点了点头，谦虚地说道：“灵能风暴，塑性灵刃，灵能爆裂，基础灵能类的都会一点点，不过都报备了。”
闻言，两位警官稍稍坐直了些许，年轻警官快速在电脑上敲击着，很快查询到了备案文件，对年长警官点了点头。
“那我接着问了，“年长的警官说道，” 半年前，你和萧张发生过……一些交通意外吧，后来你并没有出具原谅书，是否属实？”
“是的，我不想签。”
“最近，你和他有没有接触？”
“没有。”
“那么，你是否有在前天晚上19.31分，于北郊湖公园附近，对萧张实施报复行为？我需要告知你的是，如果你确实违法，坦白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以从轻或减免处罚。”
“我没有。”
“那么前天晚上19.31分，你在哪呢，了解一下。”
“在家看新闻。”
警官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没有证据证明面前的青年实施犯罪，说到底，这只是一场例行询问，按流程是必须要做的。
“最后一个问题，公安机关是否在对你问询期间保证你的正常饮食和合法权益？”
“是。”
年轻警员一旁的打印机滋滋滋响了起来。
“拿着笔录，仔细看一遍，和你说的是否一致？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警察转身，指了指他背后墙上的摄像头，”然后对着摄像头说，以上笔录我已看过，和我所说相符。”
“以上笔录我已看过，和我所说相符。”
“好了。”
几人陆续徐徐走出闻讯室，年长警官走了过来，“好了，小同志，我叫我同事送你回去吧，幸苦你跑这一趟了。”
“不劳烦了，我打个车就行。”
警官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去了。
林零看了眼窗外，来时天还亮着，现在已经有些暗了。
外面小雨淅沥，雨点挂在警局的玻璃窗上，被引力拉出一条蜿蜒的线条。
走出警局大门，雨声一下变得清晰可见，夹杂着雨水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十月份的秋雨已然有些微凉，林零拉上了冲锋衣的拉链，手机叫车后，把下巴缩进衣领里。
林零喜欢雨，因为它带来天空的味道。
不一会，一辆的士停在了门口，戴上冲锋衣的帽子，林零踩着雨水快步走上了车。
车子无声无息的启动。
司机也不刻意聊天，确认了目的地便专心开车，林零很喜欢。像这种刚从警局出来的乘客，一般的司机师傅早就八卦起来了。
窗外景色飞驰而过，路上行人都被雨水赶入室内。
车内的广播播报着新闻。
“西州亮国的布莱克斯达（black Star）也称黑星号于昨日试航成功，不日将与我国的启明星号展开联合深空演习。”
“爱生活，就喝金灵子果茶！全球两百亿人和妖都在喝！”
“明年，妖族将开启下一届的妖王选举，我台记者将持续跟踪报道。”
林零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景色，在这个互联网新媒体盛行的时代，车载广播的新闻未免有些掉队了，这些都已经是昨天的新闻了。
微微打开车窗，快速行进的车带来凌冽的风，夹杂着些许雨点砸在脸上，土壤里放线菌的代谢产物给鼻子带来少量泥腥味。
雨天，能给人带来一种宁静的感觉，从嘈杂的生活中剥离出来。天地一色，水润大地。
萧张这个人林零也不熟，他们的交集来源于半年前的一场交通事故。
林零当时正在过斑马线，两道车光飞速撞来。
对方毫无减速迹象。
当时林零初入玄境体魄，也就比普通人强壮那么些许。
林零自是身手敏健，同时落地灵能微微托举，只是皮外伤。可同样在过马路的行人哪里躲得过。
林零只来得及拉走手边的两人，倒在地上，车光散成碎片，十分刺眼。
泊油路上已然流出红色的液体。
驾驶门打开，萧张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谩骂着。
多亏医学技术发达，不少重伤路人被抢救回来，但依旧有一人抢救无效。
肇事者也是二十多岁，喝了酒又嗑了药，并且致人死亡又逃逸，虽说家境很好，但也被判了50年有期徒刑。
这个世界人均寿命更高，50年虽说也不算短，但林零觉得，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可能前途无量，也可能一生默默无闻的人，一个本分的家庭，不该这样结束。
可法律就是这样写的。
直到几个月前又看到了他。你猜怎么着，人家出来治病的。顺便还换了辆车。
林零是个冷静到有时有些冷血的人，上一世也是因为写出了《论生化病毒的基础和后续变异》这篇论文，先是被学院除名，再后来被网上寻迹而来的人杀掉，杀人者虽说被正法，网络舆论仍旧唾弃着林零，支持正义处决。
极度理性的林零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就像搞不懂自己只是写了篇论文就被追杀一样。
生命的尽头藏着的应该是终极平等，而不是特权。
华国，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法治相比于前世还是要略微差了些许。哪怕一只脚已经迈向星空，与世界各族达成了和谐相处，而法律以及人文文化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零是个很懒的人，同时也是个诚实的人。
他确实没有自己报复萧张，是在暗网上雇的人去的。
当时确实在家看新闻，看雇佣的人发来的‘新闻’。
他给出的条件也很简单，“后半生不能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