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羡慕韵表姐。我,我也想得到外祖母的关心。我不是有意的。我……”
卢玲玲抽抽噎噎,语不成调,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也没说清楚。
她在家里也经常挨骂。
顾婷很护短,但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时不时她就要挨一顿骂。不过她早就修炼出来,每当母亲顾婷责骂她的时候,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皮糙肉厚的样子。
然而今天不一样。
老太太的气势太强了。
比母亲顾婷的气势强了十倍都不止。
其压迫性,震撼性,从一开始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紧张不已。眼泪也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她想辩解,然而心头想的话却表达不出来。她太紧张了,紧张到忘了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你想得到多少关心?老身给你的关心还不够吗?非得事事围着你转,将你捧小仙女,所有人对你羡慕嫉妒恨,你才满意吗?”
“不是的。”
“那你要如何?”
“我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想压韵丫头一头。尤其是在婚事上压她一头,对吗?但凡她有一方面强过你,你就浑身不舒服。你性格要强,不算坏事。可你要强到如此程度,已经是病态!这是病,得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嫉妒,就是不容人,没有肚量。”
白静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终究,她还是克制了自己,没有用心胸狭小,自私自利,小鸡肚肠之类的话去评价卢玲玲。
她收敛了语言的杀伤力。
然而,卢玲玲却哭得异常凄惨。或许长这么大,她第一次遭受到如此严厉,毫不留情的责骂。将她心里头那点小心思全都摊在桌面上,阳光下,让她倍感丢人,委屈,愤怒。尤其是当着沈学韵的面,丢脸丢大了。
“被所有人关注,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白静有点不理解。
小姑娘有虚荣心很正常,人人都有虚荣心。但是虚荣心如此强,强到容不下任何人,这就显得病态了。
“我,我,我……”
卢玲玲抽噎着,擦着眼泪。可是眼泪仿佛像是打开的自来水龙头,根本擦不干净。她都感受到了绝望。
“我真的很希望得到大家的关注。”
难得的,此时此刻,她还是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得到大家真诚的赞美。”
“想得到别人的真诚,首先你要付出真诚。你整日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谁愿意真诚的对待你。”
白静再次叹气。
她是真没想到,顾婷会将卢玲玲教育成这个模样,太失败了。
“我只是心直口快。”卢玲玲还是不服气。
看着她哭肿的双眼,白静不想继续责骂她。继续骂下去,并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她摆摆手,烦闷地说道:“你有必要分清楚心直口快和牢骚满腹心胸狭窄的区别。抄书吧,将书本抄写两遍。再罚你写一篇悔过书,要认认真真的写,拿出最大的诚意写。不准敷衍了事。你敢敷衍老身,老身就让你反复写,一直写到我满意为止。听清楚了吗?”
“孙女听,听清楚了。”卢玲玲委委屈屈的打了个嗝,感到十分丢脸,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越发委屈愤怒。
白静对她说道:“人人都会打嗝,人人都有丢丑的时候。犯不着为了一些生活中必然会发生的小事情生气。没有人看你的笑话,没有人留意这些小事情。过个两天,谁还会记得你刚才打了一个嗝。你啊,老身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养成了这种性格。你就是太在意这些小事,太在意这些平常的细节,过分的忧虑,总认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总是在关注这些不必要的小细节。天天那么忙,谁有空天天关注你的小心思你的小细节?你真的活得太敏感,也太自以为是。”
白静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其实她不乐意和青春期敏感的孩子打交道。一句话不合适,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这些青春期小姑娘胡思乱想,进而走极端,闹出各种乱子。这里不得不说侯府的家庭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成功的。最佳的例子就是侯府的姑娘,青春期虽然闹腾,但是不敏感,大部分时候大家的情绪都比较平稳。
顾长治顾长安两兄弟不成器,纨绔子弟,但也没有玩出大麻烦。诸如强抢民女,强占民田,逼良为娼,纵奴行凶,打杀他人种种事情。
整体评价,侯府的教育不算精英,却也是良性循环。
然而,很明显的事实是,顾婷并没有将这一套教育经验用在子女身上,对于卢家的家庭教育没有任何修正和改进。以至于卢玲玲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她不想再听卢玲玲说话,她的那些委屈,那些不服,那些愤怒,她都不想听。小姑娘的心思,她可以理解,也可以给予安慰支持,但绝不接受没完没了,三天两头来一次。必须给予冷静处理,给予惩罚。
她吩咐桂嬷嬷带卢玲玲下去收拾。
“今儿发生的事情莫要声张。玲玲,你也不要怪老身对你太严厉。老身也不说为你好这种说烂的话。老身只告诉你,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不要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除了你的父母,没有人会容忍你的任性。”
她挥挥手,让桂嬷嬷将人带下去,至少几天之内,她不想看见这孩子。
沈学义都被吓住了,全程没敢吭声,这会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白静看得心疼,将孩子搂进怀中,“是不是觉着外祖母太过严厉?”
沈学义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敢说话。
白静哈哈一笑,揉揉孩子的头,“外祖母脾气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至少不会无缘无故的冲人发怒。做对了,有奖励。做错了有责罚。不过,你不用担心受到责罚。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从小到大,从大到老,人们一直都在犯错。重要的是,我们要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同样的错误可以犯第二次,但最好不要犯第三次。正所谓事不过三。”
沈学义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问道:“我犯了错,外祖母会罚我吗?”
白静笑着说道:“那得看错误大小。比如偷吃糖果这种小错误,我肯定不罚你。但是,我会提醒你下次不用偷吃,想吃就大大方方的吃。”
“我不偷吃了。”
“真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