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看出他在思考,小心翼翼地说:“那太子我就先回去了,你要不然晚上来这里,我请你吃饭?”
慕容烈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
他看向姜恬:“你要是自由我给不了,如今皇宫做主的依旧是我父皇,不是我,更何况你已经被登记在册了,在旁人眼中你是我的女人,皇后娘娘也不会放你出宫的。”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只要她被打上了某个人的标签,那么直到死,说不定都没办法脱离那个标签。
慕容烈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想清楚。
他先把乱糟糟的思绪放在一边,看向姜恬。
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姜恬脸上出现了某种落寞。
这人平时就是一块木头,今天的表情真是生动又丰富。
慕容烈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灵机一动,问她:“你想不想出去逛一逛,我没法给你自由,你若是独自逃离出城,说不定会把你打成逃奴,但我可以带你出去逛逛,至少在京城看一看。”
老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极端,他特地找人制定了律法,对于那些逃跑的奴婢,惩罚非常的严格。
慕容烈可不想让姜恬出事,但带她逛逛还是可以的。
姜恬的眼睛忽地一下就亮了:“殿下,您说的是真是假?您真的可以带我出去逛逛吗?”
慕容烈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要不是今日是你生辰,我可不会轻易带人出去,走吧,你收拾一下。那顿饭出去吃,你付银子,付得起吗?”
姜恬拼命点头,这次她不说什么没有月钱了。
她的脸上终于焕发出了某种生机。
本来就是带她出去玩玩,慕容烈没有故意给自己做什么打扮,更没有带太多的人。
只要他的贴身高手,随时能保护他和姜恬,带那么多人浩浩荡荡的有什么意思?
今日好像有灯会,来来往往的全都是面带笑容的百姓。
慕容烈的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些百姓今日在这里欢欣鼓舞,他们是不知道皇帝其实不是一个好皇帝吗?
不是的。
他们就是单纯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正是因为朝不保夕,才只能活在当下。
慕容烈对于皇位的责任感时高时低,见到这些百姓,他心口又有几分怜悯。
说到底,慕容烈其实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
他自认为他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人。
“太子殿下,这个簪子好看吗?”
慕容烈正发散着他的想法,姜恬突然就喊他。
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了?还叫他太子。
慕容烈瞪了她一眼。
姜恬这才得知自己说错了话。
幸好姜恬只是伸手指了指,并没有凑过去看,她本人说话声音本来就小,在外面更是越来越小,旁人听都听不清。
“你给我好好记住,在外面叫我公子,再叫错,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
姜恬连忙摆摆手:“不会了,这次真的不会了,我刚才是太高兴了。”
慕容烈有点灰心丧气。
跟这个女人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他只能好好看着她了。
“簪子挺好看的,但是五两银子,你有钱买吗?”
他故意打趣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姜恬竟然认真地点点头:“有啊。”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很穷吗?”
慕容烈下意识问她。
姜恬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我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了,多多少少还是攒下了一些,我又没地方花,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兴许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出来了,那自然是要把钱全部花光。”
她这话说的可够豪气。
慕容烈简直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你可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绝对不等到明日。”
姜恬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日,那还不如今日事今日毕。”
慕容烈愣了一下,发现说不过她。
她这话里,藏着某种悲凉。
姜恬没有再理会他了,她走上前,大大方方的掏出了五两银子,把那枚簪子买下来。
等她回到慕容烈身边时,簪子已经在她的头发上了。
“好看吗,公子?”
慕容烈愣了一会儿,随后漫不经心地说:“还可以。”
姜恬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看的。”
慕容烈没有说话。
灯会有个放花灯的环节,大家都拼命地凑上去,场景非常热闹。
姜恬也放了一盏花灯,但她什么都没写。
“我想许的愿望实现不了,那还不如不写了。”
姜恬如是说道。
慕容烈总感觉她身上有一种忧郁。
自由那么重要吗?或许真的很重要吧,可是他也得不到啊。
放完花灯,姜恬又仰起头看着慕容烈:“公子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哪个酒楼?我现在手里还有几十两银子,应该能请你吃一顿了。”
慕容烈打开扇子挥了挥:“我不想吃饭,我们再逛逛。”
“好啊,我也不是很饿。”
姜恬眉开眼笑。
两个人在街上逛着,一时间谁都不说话。
姜恬本来就是个闷葫芦,也就是因为今日,她才活泼了一些。
往日她是能不说则不说。
慕容烈习惯了她的安静,也有点儿新奇于她今日的活泼。
两个人逛着逛着就远离了人群。
慕容烈看着身旁的女子,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总感觉你有一种悲伤之感呢?你平日里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
姜恬抬起头,对他眨眨眼睛:“我没有悲伤啊,是你想多了。”
慕容烈冷笑了一声:“我若是看不出你什么样的状态,那可真是白活了。”
姜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今天心情就是不怎么样,所以我才努力,想让自己开心一些。”
“为什么心情不好,就因为无法出宫吗?”
慕容烈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姜恬倒是没有否认。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姜恬说:“殿下,我有些累了,我们歇一歇再往前走吧。”
慕容烈无所谓,随她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