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翻在了地上,就像是被谁随手丢弃了似的,其上的琉璃罩子倒是没碎。
她走过去将油灯捡起来,就看到油灯底部还残存了些许固体的灯油。
秦姝将油灯凑到鼻尖轻轻一嗅,一股异香便涌入了她的鼻腔。
是一种轻飘飘的,淡若兰馨的味道,倒是有些像后世的香薰。
只是在修仙界似乎不怎么流行用这个的,大家照明还是用法器法阵更多一些。
秦姝将这盏灯反复打量了许久,也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摸着下巴思索了许久,最终伸出手,一点火焰便出现在她的食指尖。
手指微动,那一点火焰便被弹到了灯芯之上。
如此一来,这一盏不知道被遗落在此处多久的油灯,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随着火光的燃烧,原本那股微弱的气味顿时就浓烈了起来。
秦姝盯着那盏灯,一瞬间像是被灯光晃了眼。
她不自觉地眨了下眼睛,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便出现了许多虚影。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闻了这个气味,眼前出现了幻觉。
她抬手掐诀,在心中默念了许久清心咒,再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虚影根本没有消失。
她一愣,又拧着眉头朝着门外走去。
外边依旧是一片草木丛生,什么虚影幻象都没有。
秦姝明白了,看来并不是她被香味影响了,而是那些虚影本身就存在的。
这盏灯果然不同寻常。
秦姝重新回到了屋子里,一个橘色的光团笼罩着整个屋子,暖色调的光芒让人整个身心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那些虚影漂浮在空中,走马观花一般。
秦姝仔细看着这些虚影,渐渐地耳边似乎有海浪声传来,还伴随着某种奇异的叫声,悠远又绵长……
她搜寻了自己两辈子的记忆,终于可以确定,这个声音她从未真的从未听过。
紧接着,那些七零八落的虚影开始连贯了起来,一条大鱼在海水中游动着,其宽广的背部时不时地露出水面。
秦姝虽未看清这鱼的全貌,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鱼应当就是传说中的鲲鹏。
随着虚影的浮动,越来越多的景象开始在她的眼前展现,就仿佛一场电影,拉开了帷幕。
耳边的空灵的叫声以及海浪声中间,似乎又夹杂进了此起彼伏的龙吟声。
眼前的画面变了,海面上不断有各种各样的龙族跃出水面,穿进天边大片的云朵中去。
那大鱼也在瞬间腾空,化而为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云层冲去。
凄厉的龙吟声声声入耳,秦姝一阵头皮发麻,云雾当中一阵翻涌,随即一场血雨落下……风一吹,秦姝的鼻尖似乎都带着些腥味。
秦姝的眉头越皱越紧,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传说。
鲲鹏一族似乎是以龙族为食的……
想到方才那一阵腥风血雨,秦姝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这么一看,鲲鹏一族未免也太凶残了些。
虽然不知道这些虚影都是谁留下的,但至少由此可以看出,这盏灯并不是凡物。
秦姝转手就将它收了起来,再在院子里搜刮了一圈,其他物件儿都一碰就碎,只有她拿在手中的这个扫帚还完整着。
秦姝看了看,依旧没什么灵气波动,她试着注入灵气,扫帚也依旧毫无反应。
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这应该是她的问题。
这扫帚若是凡品,也不可能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历经这么多年,还完好无损。
先收起来,万一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呢?
秦姝收起扫帚,又绕着茅草屋走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破烂能捡的。
等到最后发现没什么能带走的了,她干脆直接一抬手,将院子那个石桌石凳也一起收了起来。
又回头看了看那茅草屋……
罢了,来都来了……她手一招……
终于,当她从此处离去的时候,连根草也没剩下。
她又抬脚朝着湖边走去,根据话本子定律,有山的地方都有山洞,有水的地方则八成藏着禁制。
她得去看看才行,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来到岸边才发现,这里的湖水比她从远处看过来的时候要大许多。
秦姝先用神识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干脆直接服用了一枚避水丹跳了下去。
她沉到湖底一边摸索,一边查探。
用了整整一天,才将整个湖底都查探了一片,除了一些水草以及枯木,其他什么也没有。
秦姝从水中冒出头来,还是有些不死心。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这不应该呀……
她的大脑就仿佛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将自己看到的所有一切仔细捋了一遍。
到底是她错过了哪里呢?明明这里一切都很反常,可是她就是看不出来。
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被困在了大海的薄雾中,四面都看不清楚,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她忍不住去想,这时候若是有个指明灯能给自己引导航向就好了……
这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她整个人突然愣了一瞬。
灯?
对哦,她是有灯的。
秦姝抬手摸了一下储物戒,方才从茅草屋里得到的那张油灯就出现在她手中。
她直接一弹,火灵气打出一点火星,油灯瞬间点亮。
说来也确实奇怪,此时正是白日,怎的感觉自己手中这一盏小小的油灯竟然可以同日月争辉?
光芒照在湖面上,奇异的香味也越飘越远。
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逐渐起了波澜……
一开始只是一道细微的涟漪,到了后边渐渐开始起了浪花,这才引起了秦姝的侧目。
看来,自己的猜测应当是对的。
紧接着,随着湖水中浪花的声音逐渐跟那道虚幻的海浪声相重合,眼前那走马观花的场景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出现的并没有海,也没有,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手持扫帚站在湖水边。
他的不远处是个凉亭,一个妇人坐在石凳上,正小心地用火石点燃了油灯。
男人扫着青石板上的阔叶,偶尔抬头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妇人,那目光真是既温柔又缱绻……
秦姝眼力极好,一眼就认了出来,扫帚是自己手中的扫帚,油灯也是她手中的油灯。
只是这一男一女,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