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荀玉的身影消失在曲廊尽头,猗冉将面上的笑容敛去。
他仔仔细细将方才荀玉讲的事情又思索一遍,方才叫了魏平,着他去取府中的名册来。
魏平素来办事麻利,不多时便将名册取来,双手恭敬奉上。
猗冉信手翻开名册,按着所载年份,一页一页从后向前翻看。
按照名册所辑,有段时间,遣出府的下人格外多。且遣走的这几个,俱都是之前在府中贴身伺候老侯爷和夫人的。
遣走的原因语焉不详。
再看看几人离府的时间,约在十六年前。
猗冉以手扶额,把这个时间在脑中过了一下,那时他还小,约摸四五岁的样子,正是猗兰出生后不久。
在这之前与在这之后,府中少有人离开。毕竟侯府待下人们不薄,若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大部分人也不愿意走。
隐隐约约哪里不对。
他立马吩咐魏平叫了瞿慕和邱智来,把这册子给二人看过,又把要查明之事详细交待一番。
访查故人旧事,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所找之人的信息虽是明明白白写在纸上,但这么多年过去,难免物是人非。
从余闲斋出来,瞿慕和邱智商议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很快,两人的身影便隐没在云城的街头巷尾之中……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看起来格外清明,寥寥几朵白云,在天边舒舒卷卷。云城便如这晴空一般安闲恬静。偶有些孩童在街巷间嬉闹,但也转瞬便消失在深巷里,只留下越飘越远、不甚分明的笑闹声。
从清晨的安宁,到午时的喧闹,再到阳光夕照,时间像安静的溪流一般,缓缓从云城淌过。
直到太阳西斜,邱智和瞿慕才在约好的茶室碰面。
两人拣了个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第一缕晚霞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形照得通亮。
跑了一天,两人脸上皆是倦容,谁也没开口,只坐着默默喝茶。
半晌,瞿慕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邱智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精光,随即摇了摇头:“跑了两处。”
他双肘往桌上一架,抹了把唇边的茶渍:“我今日去查的第一个,是原来夫人房里的贴身侍女陈氏。”
他清了清嗓子:“十六年前侯府出了笔银子,让她出府嫁人去了。”
瞿慕皱了皱眉头;“这个不重要,你就说你查到了什么吧。”
“什么也没查到。”邱智两手一摊:“据说三年前害了场急症,人突然就没了。”
瞿慕一愣,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口边明显又犹豫了。
邱智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第二个是曾在府中做过几年马夫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瞿慕盯着邱智,眼睛一眨不眨。
“也是差不多三年前吧,”邱智皱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莫名坠入河中溺毙了。”
瞿慕没出声,一小口一小口地默默喝着茶。
“别光顾着问我。”邱智将自己面前的空茶杯重新满上:“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跟你查的……差不多。”瞿慕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差不多是个什么意思?”邱智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只眨几下眼的功夫,他便突然明白了,脸色随之一变:“你是说……”
瞿慕点点头:“不错,我找的人,三年前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