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临的文武百官都觉得,今日早朝的气氛不太对。
皇上虽然一直龙体欠安,但今日早朝面容格外憔悴,似是昨夜没有睡好。
果然,等他们上奏完政事,皇上叫人拿出一封信,让传阅下去。
这封信正是赵宸盈从郴州寄来的。
信上说得明白:郴州战局吃紧,目前军队退避郴州城,死守城门,恐陷入持久战。
信上隐晦提到,若死守城门,不能退敌,只能支撑。这到底是战是降么,全凭朝廷敕令。
皇上面色凝重:“诸位爱卿觉得这封信朕该如何回复?”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内心最慌的那个人,自然是刘御史。
他心里清清楚楚,郴州粮库里的军粮,那都是他亲自叫人装进去的沙石。眼下陈将军那个老匹夫死守城门不应战,不知道要把战事拖到猴年马月。时间长了,郴州粮库的秘密必然会暴露。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皇上出气的。
想到这儿,他上前一步,双膝跪地:“皇上。”
皇上抬起眼皮看看他:“刘爱卿有何高见?”
“皇上,微臣以为,”刘御史壮了壮胆子:“郴州本已受灾,若陷入长期苦战,恐民心不稳。”
他偷偷往龙椅上瞟了一眼,见皇上面色如常,没有打断他的话,便接着侃侃而谈:“再者,如今五皇子身在郴州。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及了皇子,追悔莫及啊!”
“爱卿的意思是……”
“臣以为,陈将军当降。”刘御史总算把这几个字说出了口,心里怦怦直跳。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不置可否。刘御史的话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听上去也算是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皇上。”此时百官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刘御史跪在地上,偷眼观瞧。哎呦,居然是冯尚书那个老东西!刘御史心中就是一沉,这冯尚书素来跟他不对付,最爱跟他反着干。
果然,冯尚书端端正正跪下:“臣以为,郴州地势险要,乃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且陈将军虽无胜算,但也尚可支撑,为何要将郴州轻易拱手让人?”
见皇上点点头,冯尚书接着说:“臣以为,如不到万不得已,应死守郴州。”
刘御史急了:“冯大人!你有没有考虑过五皇子的安危?五皇子乃先皇后嫡子,那是何等尊贵!”
“刘大人。”冯尚书不慌不忙:“正是因为五皇子深受皇上眷爱,臣才觉得应死守郴州。五皇子亲自坐镇,一来可安抚军心,二来也可让朝臣们和南广亲眼看看,五皇子雄才伟略,忠勇无双,堪当大任,乃是天临子民之楷模。”
行,真行!刘御史暗地里咬牙切齿,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胡说。
显然,冯尚书的话入了皇上的心。
皇上不舍得赵宸盈,但也舍不得郴州。
郴州本来是南广的地方。十几年前,天临与南广打了几年才让南广臣服,把郴州割让给了天临。吃下去容易,吐出来难。
最终,皇上还是一横心,下了谕旨:砥砺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