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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衙的教育风格,向来简单粗暴。

诸位大将军打仗的手艺有高有低,但论起收拾儿子,各个都是一把好手。

褚斯伯:“儿女都是债。”

俞丽华在这儿,薛曲就不拿范成明作筏子了。“教育子嗣还得看荣国公的。”

吴越从前以为南衙都是一群莽撞的武夫,后来才明白,别的不说,到大将军这一级别,各个都是阴阳怪气的祖宗。

比如薛曲这句话,他就不知道是夸还是损。

薛曲:“在长安时,下死力气掰正子弟品行,照着一天三顿来打。”

“孙三进了右武卫,再不惹事,表现还不错。”

孙家是什么情况,孙文宴再不管,得把全家送走。

韩腾有必要替孙安丰正名,“孙三就是爱写酸诗,有点文人脾性,品格没问题。上次那封又臭又长的战报,就是他写的。”

右武卫的战报有无数封,但能被特意说成又臭又长的,只有扳倒殷博瀚那一封“朴实无华”的。

可见孙安丰有才,而且管得住自己的脾气。

武兰薇:“这次救助小女的,便有孙校尉。”

别管是孙文宴打的好,还是右武卫教育得好,人现在就是长安城有名的(品行正直的)青年才俊。

吴巡尴尬道:“荣泽到底只是分了家的兄长,管不到那么仔细。”

南衙林子大,什么鸟都有,随手就是案例。

韩腾:“冯四打小顶着爵位,做事出格不一样被兄长拎到祠堂揍,后来还被关到牢里醒神。”

分没分家,从来不是问题,只有想不想管的事。

卢自珍:“听说特意关到死牢旁边。”

转头对应荣泽道:“三司、一府两县,有的是牢狱,要不打点打点。”

这个主意馊极了,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人不怕笨,不怕狠,就怕蠢。

应荣轩夫妇以为占一时上风就是赢,殊不知是将所有人都推到对立面。

应荣泽再护着,迟早有一天拖累死他。

武、窦、梁三家都被得罪透了,他再不做些应对,人家的刀就对着他了。

单独一家势不如人,三家合力呢!

事情告一段落,吴越留下来加一会班——吩咐幕僚起草弹劾的奏折。

吴巡苦着一张脸去滕王府送“晴天霹雳”消息。

关于你的属官,胆大妄为欺负南衙家眷的若干事。

吴巡将应荣泽拉到一旁,交代道:“即刻归家,收拾你家那三个不成器的,孙家冯家怎么做你怎么做,再去宁家赔礼。”

窦梁不要赔礼道歉,但应家的态度必须摆出来。

应荣泽迟疑,“几个小娘子并没有受重伤,他们都是末将的亲眷……”

吴巡:“现在已经说应家欺负孤儿寡母,你还想不想在南衙混?”

事实就是一旦窦鸿云梁景春出事,武兰菱一定会欺负两个姊妹。

武俊江都快被气死了,武家在这方面出不上力。

应家二房本就闲散,仗的是大房的势,说应荣泽放任也不为过。

应荣泽明白其中关节,若是处理不好,就是他自绝于南衙。

如今吴岭父子势大,他们的空间被不断挤压。

吴越反倒借着此事发挥,大做好人,收拢人心。

应荣泽拱手道:“末将知晓该如何做了。”

所以吴岭当初的思路才是对的,不用争执,不用分辩道理,只要把压力给到能“做主”的那个人就行了。

俞丽华等人出了南衙,陈灵芝早就在马车边候着,见人出来,连忙上前扶着。

陈灵芝问道:“姐姐,如何?”

俞丽华:“成了。”

陈灵芝:“方才家中来人报信,皇后娘娘宣召你明日进宫。”

俞丽华今早往宫中递了帖子,女眷之事本就该皇后处置。

她要扇了应家左脸扇右脸。

窦老夫人忙道:“范夫人,这次实在麻烦你了。”

挺着大肚子为她们奔波。

俞丽华:“都是左武卫的人,男人不在,本就该我出头。”

窦鸿云当初为了脱离右骁卫投入左武卫,交了投名状,彻底得罪死吴巡和应荣泽。

若坐视不理,岂不让人心寒。

窦老夫人:“明日入宫……”

俞丽华:“善始善终,且看应家今日如何处置。”

应荣泽若继续糊弄,就是自寻死路。

俞丽华:“几位小娘子,近日在家中好生休养。”别管外头的闲言碎语。

“应家不知礼数,但我们不能。右武卫几位将官,还有祝娘子那儿,该上门致谢。”

窦老夫人:“这是应该的。”

交代一番后续处置,几人各自登车。

武家姐妹俩坐在一起,起初谁都没有说话,平复心情。

坚强、柔弱、眼泪……都可以是武器。

只是耗费心力而已。

武兰惠:“六娘,你昨日怎么敢……”

武兰薇:“有些蠢人讲不通道理,只有拳头才能让她记得疼。”

唇角忽然挂着一丝笑,恍若三十年前的小女孩。“三姐,你知道的,她从小打架就打不过我。”

偏偏武兰菱不长记性,总来招惹。

一句话说的两人都沉默下来,小时候娇蛮的武兰菱,为何变作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

半晌,武兰惠幽幽道:“这样一来,三弟也能解脱了。”不用夹在中间受气。

一众将官打着给南衙“拔草”的旗号,留下一片青青草地,归营的归营,归家的归家。

相信趁着这股东风,应家在南衙交际圈子里的名声,短时间内起不来。

能把姻亲得罪得这么彻底,也是第一次见。

好久没看到这么能让全员吃瓜的事。

众将官哪怕回到营中,讨论的热情依然不减。

温茂瑞:“你们说应将军会如何处置?”

靳华清:“侄子简单,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孙安丰:“那也太轻了吧。”

温茂瑞幽幽道:“孙三,你好像透露了点,了不得的东西。”

范成明官高脸皮厚不怕事,“荣国公教子,真照一天三顿来打?”

孙安世被打得下不了床他是知道的,孙安丰少一点他也知道,具体少多少,就不清楚了。

孙安丰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