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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一同参加大朝会的将官,全作捧腹状。

全永思此时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你们没看见王相公的脸色,恨不得太极殿的地砖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王鸿卓当时脸色那般沉重,全因段、范二人的言语太过轻佻,庄正持重的人,乍然之间哪那么容易接受。

结果让皇帝误会,以为信中涉及说不得的私隐,让当堂念出来,三人一块被公开处刑。

段晓棠范成明脸皮厚惯了,王鸿卓哪经历过这等场面。

笑话常听常新,温茂瑞难得贴心道:“范二也不容易。”

孙子都装到重孙辈去了。

营中诸事皆了,众将官各回各家。

尹金明三人一块离开,他们的家眷先后来长安,现在回家终于不是冷锅冷灶。

李开德走进稍显陌生的街巷,小院大门紧闭,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王翠翠在院子里洗衣裳,听见动静抬头见着人,惊喜道:“二儿回来啦!”见人全胳膊全腿,才算放下心来。

李开德咧开嘴,“娘,我回来了!”

小院前后立刻钻出不少人来,叫“儿”、“哥”、“爹”、“叔”……应有尽有。

王翠翠在李开德肩膀上猛锤两记,“你吓死我们了,听说陈仓死了半城人!”

李四海出去和邻里唠嗑,听人说陈仓出了乱子,死伤惨重。

邻居只知李开德是右武卫的将官,却很久没在家里露面,反应过来,“你儿该不会在陈仓吧?”

李四海哪知道详情,只晓得李开德在关中剿匪,具体走到哪儿压根不清楚。

邻居一拍大腿,“在陈仓平乱的就是右武卫。”

李四海脑子都是懵的,结结巴巴道:“难不成打了败仗?”

邻居:“胜了,但听说陈仓人都死完了。”

李四海:“那右武卫呢?”

邻居:“没听说消息,要不李叔你找人打听打听。”

李家人在长安举目无亲,真正认得的也不过是后搬过来的,李开德两个同僚家以及祝明月等人。

同样的,家里的顶梁柱都出征在外。

三家人哪怕闭门度日,或多或少都听到风声,一合计去找祝明月讨主意。

祝明月刚好不在家,陈娘子接待了他们,说等人回来,会帮忙问一问。

第二天陈娘子过来,一家家回复,说是陈仓的乱子已经平定,右武卫损失不大,战报中不曾提及有将官受伤牺牲。

这才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城中关于陈仓的讨论度一直没下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李四海问道:“陈仓是关中大县,真死了半城人?”

几十个陈仓百姓披麻戴孝,哭着来长安告御状,几十年没见过的景。

李开德只点点头,“嗯。”却不欲多说

王翠翠:“真是那什么相公做的孽?”

作为右武卫的将官,陈仓之乱的亲历者,李开德的立场格外坚定,“就是他。”

为了增强可信度,补充道:“我当时就在陈仓城里。”

王翠翠心忧不已,怕他伤在不显眼处,急问道:“有没有受伤?”

李开德不欲家人担心,“一直待在县衙里,没有危险。”

李四海连忙招呼道:“开饭了,边吃边说,好不容易回来,别饿着肚子。”

刘兰芳连忙将饭菜摆到桌上。

李开德捡一些能说的和家人说道:“经过武功时,将军给了一日假,我回家,结果你们已经启程。”

李四海:“早知道这么快班师,该推迟一些时日。”

王翠翠:“这不是怕后头天气冷,不好动身么。”

李开德:“我和房东说好了,在屋里盘火炕,冬天把火生起来,就不冷了。”

王翠翠:“就屋里的高台台,不把人烤熟了?”

李开德:“不会,长安许多人家也是如此,大营里都盘了。”

王翠翠说出埋藏已久的疑问,“事不是弥勒教搞出来的吗,以后是不是不许拜佛了?”

弥勒教造反的历史由来已久,没说因为此事牵连佛教。

李开德:“求神拜佛,认准大慈恩寺这样的大寺即可。”

王翠翠嘟囔道:“那香油钱多贵啊!”

李开德另说起一事,“过两日将军请客。”

李四海:“用不用准备什么?”

李开德:“空着手空着肚子去就行。”

李四海:“哪有这样上门的。”

李开德:“将军早说好不收礼,她家饭食好,我们也去开开眼界。”

段晓棠原只想把新搬来的三家人请到一处,算迟来的欢迎宴。

后来一想,干脆齐聚左厢军将官,一块完事。

若是以前,段晓棠宁肯花钱去酒楼包场,但这样的做法,在长安显得太没有人情味,只能请到家里。

吃完饭,家里人收拾桌子,李家父子俩站屋檐底下说话。

李开德:“爹,我打算过段时间,把几个小的送去读书。”

李四海倒吸一口凉气,“那得不少钱!”

难怪说让把年纪小的都带来呢。

别看李开德当官了,但一家子生计都在他身上,经济并不宽裕。

李开德:“先学认字,花不了几个钱。”

李四海:“但往后花钱海了去,你不是认字吗,回来教他们便是。”

李开德:“营里还有一堆事呢。”

真实原因是,只看段晓棠的字接连被王爷和宰相嫌弃,就知道野路子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堂皇大道,花钱才能走。

李开德那手字,也就在乡野之间才不被人嫌弃。

李四海:“要不你抽空先教他们学几个字,实在学不会的木鱼脑袋,犯不着浪费束修。”

作为亲爹\/亲爷爷,以及李家的大家长,这个主李四海还是能做的,哪怕看起来,没那么慈爱。

但这是最合乎李家利益的做法。

李开德:“也行。”

李四海:“二儿,怎么忽然想到让小的读书?”

他在街坊邻里间走动,哪怕长安本地人,也不是家家都送子弟读书的。

李开德小时候从来没对书本表现出一丝一毫兴趣。

李开德直言道:“住后头的尹中侯,我和他一块入营,都是旅帅。但他开过蒙能读会写,将军便更倚重他,如今是同期里官阶最高的。”

“我就想,读过书的人,有更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