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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有始有终,祝明月给钱掌柜出主意,“昔年匈奴西迁,明妃未必不曾揽琉璃镜自照。”这便是碰瓷古人自抬身价。

钱掌柜会心一笑,短时间想出数个与汉昭君相当的美人。

祝明月再看着高高的柜台,“我来前家人劝说,锦衣入当铺是破衣烂袄虫吃鼠咬,全为三个字——不值价。”不待钱掌柜解释,“可今日看全是扶危济困的慈善生意,百姓的及时雨。”

话说的有理有据,钱掌柜向来认为自家做的黑心生意,教祝明月一说的确在做慈善,若无当铺,庶民救急无门道才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以后就这么宣传。

不过这也不耽搁他招来另一个面生的伙计尾随,希图挖出她的背景。

一个护卫推车,另一个提醒,“祝娘子,后面有尾巴。”

祝明月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钱掌柜派的人,“不用管。”

他们现在打的是白家的招牌,全国有数的贵人,地头蛇也会怕的过江龙。只要与白湛一行人会合,自然会知难而退。

生意想要做的长久,最重要的是识时务。

看到祝明月带着人推着车回来,满满当当数个麻袋,林婉婉好奇,“买的什么?”

“铜钱,”祝明月知道万不该露出嫌弃神色,只是错估此时货币的体积和重量。“全是铜钱。”生出一种错觉,刚才去当铺是发财还是做苦力。

不能怪她们见识少,常年不用现金,突然一车钱放在面前,确实有些惊讶。

杜乔怔住好一会,“祝娘子,你是否不知铜钱笨重?”以他的了解,祝明月若知道,不可能高调地推着一车钱出来。

“我们待会不是要去买东西吗?”杜乔真相了,祝明月可不会承认,“不用找零。”

段晓棠问道:“这些是多少?”她对铜钱也没概念,大喇喇问出来。

“五百贯。”祝明月补充,“另有价值五百贯的黄金。”既然决定合伙,首要钱财账目清晰。

杜乔晓得何金的估价,祝明月竟将它卖出三倍有余。

“你们刚刚的表现用一句话形容——何不食肉糜。”林婉婉洗刷她两一遍,食指按在下唇上问杜乔,“这些够了吗?”

她们之前拟过一张单子,是此行需购买的物资。杜乔简单看过,“够了。”还富余很多。

“接着是你两的事儿,抓紧时间。”祝明月说道,她当然也会跟着,却是为了了解物价。

段晓棠对唯二两个男人道:“你两不如继续在这里待着。”

“不能跟着去吗?”白湛可不见外。

“我是为你们好,陪女人逛街可是个辛苦活。”段晓棠说实话,无奈人不信。

杜乔总觉得把三人这般放出去,万事不知,不定会出事。

白湛凑热闹,后面跟着护卫,平白多了几个壮劳力。

先去牛马市,刚踏进去第一步,耳听着马嘶牛啸,差点被味道轰出来。

祝明月站定脚,“我不进去。”实在受不了。交代道:“三匹马,一匹拉车两匹骑行,顺便把车厢买了。”

林婉婉跟在后头,也不往前走。“马要白色的。”没有白马王子,只能指望自己做白马公主。

段晓棠担当大任捏着鼻子和白湛杜乔进牛马市,半个时辰后两匹配好鞍鞯的马被护卫先牵回酒楼安置,其他人牵着另有一匹套好车厢的马匹继续逛街。

当然所谓逛街是有目的性的,按照清单一个个打卡。

成衣铺里选择较少,林婉婉还要纠结些许,祝明月坐在塌上,让掌柜将衣裳抖开一件件展示,不加思索,“除了这件那件,”指着其中两件,“其他的全部包起来。”

其果断豪气不由让白湛杜乔两个男人咋舌,这时方才明白段晓棠可能不是玩笑。

布店里祝明月开门见山,“我要二十六匹布,结实耐用,其中一半花色要适合年轻女子。你们看着配。”明明买的不是贵价的绫罗绸缎,却让人不容忽视。

掌柜伙计急忙忙招待大户调货配色。

杜乔急道:“长安繁华,不如到长安再买。”你们忘了刚刚买了许多成衣?

林婉婉并不阻止,说道:“这些是给顺娘贞娘她们买的。”

难怪特意交待一半要适合年轻女郎,祝明月三人确实有心了。别看大家共患难一场,日后异地相逢只怕作不识。落入匪窝不是件光彩事,尤其对女子而言。

林婉婉一个人进药铺,半晌后拎着一串油纸包出来,紧皱着眉头,“许多成药生药没货,只能到长安后再配。”

祝明月再度确认,“没货还是根本没有?”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没货。”

关系到小命,段晓棠不由得慎重,“你会配吗?”

“我寒窗苦读二十年,学医五年,”林婉婉不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挺起胸膛叉着腰,“不说再世华佗,至少算赤脚医生吧!”

“你不是临床的吗?”段晓棠摸摸鼻子,“还有谁念书把幼儿园算上的。”

林婉婉也委屈,“当初不是为了就业吗?”早知道命中注定有一场穿越,肯定死磕中医。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华佗和赤脚医生差太大,你以后还是想办法进修吧!”祝明月一锤定音。

旁观的白湛杜乔不由暗自心惊,早知三人年纪,林婉婉看来是最不靠谱。寻常医者从药童开始,学医一二十年是常事,习医五年自然不够看。可从三两岁开始启蒙,普通人家会这么做吗?尤其她还是女郎,没有学医的十五年中在学什么?

铁器铺外段晓棠再三向白湛确认,得知民间只禁弩箭,在铁匠的现货里挑挑拣拣。

书铺里笔墨纸砚成套买,祝明月问掌柜,“有律法书吗?”

掌柜抬头看着眼前的美丽女郎,一般人可不会买律书,不过管他呢,能做成生意就好。“只有几册,娘子要吗?”

连价格都不问,祝明月开口,“要。”

杜乔知道律书并不在清单之上,看来是受了入籍一事刺激。

离开铺子,段晓棠不由感慨,“马匹之外,居然书籍笔墨最贵。”

“知识无价,不是么!”

一个个铺子走下去,买的东西全部堆放在马车上。

“米价二十文一斗,”祝明月问道:“这个价格如何。”高还是低。

杜乔从济州远道而来,老实说道:“济州米价十五文。”长安天下中心,物价比他处贵些。

“荥阳约是十八文左右,”白湛知道他们对金钱物价懵懂,注意到米价,应当是想以此作为基准。“关中粮食倚靠他地尤其是江南转运,我幼时长安米价千文,更早以前有过十文的价格。”这些年涨了不少。

“我们那儿米价最便宜的3块,一斗米换算下来37.5。”林婉婉扳着手指头,“我的工资大概……”

感受到周围囧囧有神的目光,林婉婉立刻停止换算,仰头噘嘴,“怎么能打听女孩子私房钱呢!”左看右看祝明月段晓棠,“姐妹也不行!”

杜乔挑起另一个话题,“要不要问问盐价?”

“盐价不具备参考性。”段晓棠说道:“我们那儿盐米价格差不多。”

杜乔掩下眼中的震惊,自汉时盐铁专营后,至今盐米价格差异岂止十倍,世间真有与米价想当的盐?

难道她们的故乡靠海?

待走到最后一站金银铺,两个男人不待伙计招呼,自觉坐到店家待客的的位置上休息。明明没走多远,明明没有让肩扛手提,白湛一个精神小伙青葱少年硬生生成了焉白菜。

段晓棠也有些扛不住,却还有心思说笑,“这就受不了了,还没让你们出钱呢!”

掌柜看到男男女女一团进来,原以为是风流恶少携美游街,没想到“恶少”进门“趴下”了,做主的反而是两个女郎。

不似现代佩戴首饰全凭心意,大吴女郎身上光秃秃和裸奔无异。入乡随俗,祝明月林婉婉倒也费心挑选钗环珠佩,没有女人能拒绝珠宝。即使不戴,也可以欣赏。

祝明月一碗水端平,问白湛杜乔,“你们今天辛苦了,不如挑一件,我付钱。”

别说白湛杜乔两个当事人,连掌柜伙计都惊呆了,开张多年,头一回见到女人给男人花钱,真是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