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游看着厉少承推着顾水云离开的背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不会去动顾水云，就像当初的荣北一样。
心里有过念头，但不会真的去这么做。
秦让向上推了推眼镜，眼里透着一股严谨的味道，“走吧。”
再站在这里就没意思了。
傅邢笙看着手里厉少承的身体数据，叹了口气。
这病需要时间调养，但看着指挥官这个动不动就可能会被厉家派人殴打的身体，很难……
后来事实也证明，傅邢笙的担忧是对的。
……
厉少承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
晚上的医院没什么人出来走动，他推着顾水云在医院的小花园里闲庭信步。
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打破这份安静。
不远处，有小孩坐在长椅上上，像是在看书。
顾水云皱了皱眉，天都黑了，这长椅旁边又没有灯，这样太伤害眼睛了。
厉少承站在她身后，见她看得认真，“想多管闲事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厉少承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什么叫多管闲事。
虽然嘴上说着，但厉少承还是默默推着她向前靠近。
顾水云这才发现，那孩子是个盲人。
可能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小孩抬起了头，露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像是铺上了一层薄雾。
顾水云扫过她书上的字，都是一个个凸起的小点。
是盲文，需要靠着触摸去辨认。
难怪不需要灯……
顾水云不忍出声打扰，想让厉少承推自己离开。
却听到小孩先开了口，“是有人吗？”
顾水云愣了一下，转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女孩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笑脸，将书平整地放在腿上，“你好。”
童声清脆。
顾水云突然想起了那个在孤儿院的梦娜。
也是眼前这般大小的孩子，可最后却成了太平间里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你好……”顾水云下意识用Z文说出口，发现之后急忙改成了L国的语言。
小女孩大吃一惊，“你会说Z文？”
顾水云也很诧异。
这孩子竟然能听得懂Z文，她点点头，“是的，我是Z国人。”
厉少承看着顾水云因为雀跃而露出笑意的侧脸，静静站在身后没有出声。
小女孩眨了眨无法聚焦的双眼，会心一笑，“和我妈妈一样呢。”
“你妈妈？”
“嗯，她是个很温柔的Z国人，姐姐你的声音，听着也很温柔。”
顾水云了然，原来是个混血儿。
她刚想说谢谢，就听见不远处有人焦急地呼喊声。
“思思！连思！”
小女孩合上书，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是妈妈来找我了。”
“我该走了。”
刚说完，就见一个女人冲了过来，迅速地横在顾水云和女孩中间，防备地看着顾水云。
见她坐在轮椅上，似乎没有恶意，女人又急忙在女孩身上检查一圈，确定没问题之后，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顾水云朝她笑了笑，“你好。”
郎连思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这个姐姐也是Z国人。”
郎依霜站在原地，目光在眼前的两人身上扫过，看到轮椅旁站着的男人，她眼里划过一丝震惊。
好在她应变能力很强，立刻调整好状态，“你好……”
她换上一张笑脸，“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见厉总。”
这个刚进军国内娱乐产业，就占据大半资源的厉氏集团，她作为圈内的金牌经纪人，朗依霜自然认识这背后的人——厉少承。
“你们……认识？”顾水云有些疑惑。
厉少承神色冰冷，不是很想搭理朗依霜。
本来他想和顾水云单独出来走走。
这些人都从哪冒出来的？
净是些麻烦。
朗依霜尴尬地笑了笑，但到底是事业上有底气的女人，倒也显得不卑不亢，“有过一面之缘，厉总不记得很正常。”
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自己母女二人打扰到他们了，立刻抱起在一旁安静的郎连思。
“就不打扰厉总和小姐了，我带着思思先走了。”
郎连思也很乖巧地打招呼，虽然看不见，但是因为听觉异常敏锐，她能分辨得出，人在哪个方向。
顾水云温柔地笑了笑，“再见。”
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
等人走远，厉少承才开口道：“她是早年国内最有能力的经纪人之一。”
顾水云抬头，敏感捕捉到字眼，“早年？”
“对。”厉少承一边推着她，一边继续道，“我扫过一眼她的简历，朗依霜，曾经带出过歌坛天后，和两届影帝，能力和手段还不错。”
“被她带在身边的演员，就没有不火的。”
“不过近几年，她销声匿迹了。”厉少承的声音散在晚风里，有种别样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顾水云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有一种嗅到娱乐圈八卦的意味。
“看样子，她是回归家庭，带孩子去了。”
顾水云听着，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她看着还很年轻。”
厉少承挑了挑眉，“年轻不好？早生早恢复，免得高龄产妇还受罪。”
顾水云吸了口凉气，反驳道：
“可年轻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时机啊。”
“就像你说的，她的事业曾经这么辉煌，这样一个在事业上有能力有手腕的女人，我不信她甘心就在家里在孩子身上打转。”
“厉少承，如果让你在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将自己的事业交出去，放弃现在所有的光环和荣誉，你愿意吗？”
这种利益取舍的问题，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顾水云见他不讲话，继续说道：“一个人，在事业最高峰的时候，选择无声无息地退出……”
“或许她很爱自己的丈夫吧，不然我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
这无疑是一种退让和牺牲。
厉少承在月光下推着顾水云，看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讲着自己的想法。
他想起那个他和顾水云夭折的孩子，心一凛，“那你呢，顾水云？”
“嗯？”
“如果你是朗依霜，你会怎么做？”
是会为了爱情而选择做一个傻子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