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榕这遭恍若无意、实则处处皆是精心设计的拉扯动作,无非只是为了让沈棠之能够亲眼清楚地看见卿野腕间上戴着的他送他的那只长鹊镯。
而一如他所愿,沈棠之蓝眸一暗、自然是看见了这只卿野戴上后便注定一辈子也无法摘下来的金镯子……
“想不到,北承闲来无事,竟对本尊的弟子这般上心……”
沈棠之抬起眸子,眉目冷冽地扫了一眼时榕,语气寡淡,面不改色。
“既然北承赠予川年以长鹊镯……”
沈棠之一边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一边亦是站起身来,伸出手,动作干脆果决的从时榕身边拉过卿野,不由分说的将卿野护在自己的身后侧。
“那么,礼尚往来,本尊自然也应当好好为北承你的徒弟准备一份回礼。”
话罢,下一刻,只见沈棠之微微抬起手,掌心四处便是蓝星一闪,待这绚丽光芒散去,其上就已然是幻化出了一支做工极为精美的鎏金青玉笔。
沈棠之神色淡漠,将这支同样价值不菲的鎏金青玉笔递给时榕。
表面上看,这所谓的“礼尚往来”是沈棠之礼数周全,实则,在这一切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沈棠之却是在替卿野划清这长鹊镯的人情牵扯,并于无形之中警告时榕不要再试图越界、挑战他的底线。
卿野就是他的底线。
“呵……”
“不愧是毓梧,最是克己复礼、循规蹈矩到将万千教条戒律刻入了骨子里。”
时榕眸中闪过一瞬讥讽,随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不拒绝、神情悠悠地接过这支鎏金青玉笔。
“既然毓梧都如此诚心、舍得以此物作为回礼……”
“也罢,那本尊便先替小耀收着了。”
“只不过啊,毓梧……”
“有些账呢,礼尚往来尚且是可以填平……”
“但是,还有一些日积月累的陈谷子烂账却是混同今夕明朝一道,早就已经搅作一处、算不清了。”
时榕话声一顿,凤眸幽幽,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沈棠之全心护着的卿野,神情玩味复杂中却又隐隐目露偏执与兴奋,仿佛按捺着一种病态而又阴鸷的势在必得。
卿野被时榕这好似要将他吃干抹净一样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浑身不禁一激灵,下意识的将沈棠之当人形盾牌、再是偷感十足的往他身后躲了躲。
时榕敏锐地捕捉到了卿野这一刻对他的避之不及,不过时榕对于卿野的反应却并没有产生丝毫不喜,反倒是剑眉轻飘飘一挑,勾了勾唇,如同见到了最合眼的猎物似的,心下兴味更浓。
“小野,过来。”
时榕懒洋洋道,芙蓉面上依旧端的是思绪莫测的笑意盈盈,恍若钓鱼一般姿态随意的朝着卿野示意性地勾了勾手,压根儿就不给卿野留下任何可以装瞎的机会。
“你不是想看那九琉珠吗?”
“过来,本尊现在便带你去。”
顾及到正事,卿野咬了咬牙,便也就果决的将自己心中的膈应暂时强制性地搁置到一边,干脆的从沈棠之身后站了出来,一边朝着时榕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边却又是选择性地忽略了时榕伸出的那只手,墨眼之中黑白分明,眉目冷静。
所幸,时榕似是今日心情不错,因而,见到卿野不愿同自己过多肢体接触时,也并不计较自己落空的手,只是自顾自、漫不经心似的拂了拂袖。
时榕看着再次站到自己身边的卿野,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占上风似的睥睨着沈棠之,笑意更甚。
时榕慢摇着郁青羽扇,瘪了瘪嘴,表面故意装出一副抱歉的无奈模样,清了清嗓子,假惺惺道。
“想必毓梧你也知晓,九琉珠,对本尊而言特别重要……”
“所以,毓梧你要是不愿于此独坐,不妨先回泉凌峰。”
“小野,便先交给本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