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衙门是一个独属于皇室的机构,他负责监察百官,也负责敌国的间客行动。
他的消息能力,可以与飞鸟监持平,做天下楼之下第二。
许多人当然不知道,夜月衙门的部分组织架构,其实都是那个名叫柳盼的女子,从上任天下楼楼主处得来的。
百官惧怕夜月衙门,百姓也怕,行为行夜郎官是无情的,他们抓人,可以不顾律法。
只效命于皇权,便代表了他们的行动就是陛下的行动,无人敢质疑。
夜月衙门有大主事一人,旗下各州又分有大小主事,遍布全国。
长安的架构是衙门主事一人,大主事之下有七位执刀人,手中拿的都是高祖时期留下来的御赐横刀,刀柄镶有金线,被称之为金丝刀。
每一把金丝刀的拥有者最低都是四品巅峰的修为,他们是代表着夜月衙门的最强战力。
曾有人评价皇室,说皇城柱同夜月衙门,皇城二品难入。
而衙门内部,也像除妖司一样,分为左右府。
分别由一位金丝刀的执刀人掌控,左府负责监察百官,为陛下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右府负责散落敌国的间客。
换言之,其实大多数的行夜郎官都归左府管。
行夜郎官分为甲乙丙丁,甲字行夜郎官全国仅有数百人,都是精通追踪暗杀和隐匿的强者,少说五品以上修为。
而在半年多前才刚刚加入夜月衙门的管星辰,已经从丁字,一跃成为乙字郎,如日中天。
因为他的师父,正是执掌左府的执刀人。
左府掌事裴宽原本并没有收徒的打算,他在夜月衙门多年,多少拼命的郎官他没见过?
让他产生收徒想法的原因,是两个多月前的一场战斗。
有一位地方官员准备叛逃江南,还带着大量朝廷机密。
夜月衙门派出大量的郎官前往刺杀,却都被启王的人护住了。
最终在临近江南的时候,这名官员被一刀穿心。
而且还是一个丁字小郎官,仅仅七品修为的小郎官冲破重重阻碍杀人,并且逆境破六品,杀敌数十人,倒在血泊中。
身旁同行郎官皆战死,独战不降,竭力倒下。
论起天赋,这个少年郎绝对不是最好的,甚至只是一般的资质,可这股狠劲,让裴宽有些心动。
这大唐安逸太久,以至于夜月衙门的人也开始玩忽职守,以至于都忘了何为拼杀。
那场双方博弈,敌方有三名四品,还有兵卒扮做的侍卫。
如此重重包围之下,夜月衙门损失了一位四品都没能把敌人杀掉。
可却偏偏被这一个小小七品,横插一脚,一剑穿心。
事后裴宽询问他怎么做到的,这少年只说自己目力极好,能清楚得看到一条完美避开所有人的巧妙路径,再配合夜月衙门的影步,分毫不差,就能一击毙命。
可此招只能进不能出,所以杀人之后,少年陷入苦战,险些丢了性命。
在这之后,裴宽又发现此子不仅目力极好,记忆力也属一绝。
虽然武道一途未必能到达三品,可四品也已经足够,主要是他的能力,非常适合夜月衙门这种地方。
在顾天行离开长安这天,裴宽叫来管星辰。
管星辰额头上的汗水都没有干透,裴宽只看了一眼,“又在练功?”
管星辰:“我只想变的更强。”
裴宽从桌案上站起,双手负后,“练功之事,欲速则不达,你在很短的时间内晋升到六品,那是一次次搏杀换来的,这是武道一途进阶之路不假,可也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管星辰没有说话。
裴宽也是无可奈何,他止不住管星辰的这股势头,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份档案,“几天前让你看着一个人,这是你的记录?”
管星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档案,点头说道:“监视顾天行的活儿是我做的。”
裴宽拿起档案卷宗,一字一句念道:“顾天行独自会见魏不徇,内容未知?”
管星辰:“太远了,没听清。”
裴宽冷笑一声,“你的位置就在其不足十步之外,秘术听风绰绰有余,你跟我说你听不清?”
“你应该清楚,衙门行事不只你一人,你不写,也有人写,所以你为什么要隐瞒顾天行曾求魏不徇为他举荐?”
管星辰毫不慌张,“确实太远了,没听清。”
裴宽拍了拍其胸膛,“管星辰啊管星辰,进了夜月衙门就不是自己了,而是陛下的人,这点儿道理你都不懂?更何况如今拜在我的门下,升了乙字郎官。以后收起你那些弯弯绕绕,夜月衙门的人,只需要听话的,而不是拼命的,懂吗?”
管星辰微微低头,“懂了,谢谢师父。”
裴宽冷声道:“我告诉你,我能升你做乙字郎官,收你做徒弟,我就能废掉你。”
管星辰恭敬道:“徒儿明白。”
裴宽挥了挥手,“退下吧。”
管星辰正准备走出大堂,被裴宽叫住,“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想去武阁?”
管星辰激动点了点头。
裴宽扔出一块令牌,“记住,只准看,不许带出!”
管星辰接过钥匙,“谢谢师父。”
少年并没有走向练武场,而是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往武阁而去。
不过真正到了那座藏有许多衙门武学的武阁,少年却停下脚步。
他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该看向那个方向,他不知道叔叔会在哪个方向看着自己。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东北方位,他是夜月衙门的郎官,所以他知道,楷哥已经从苍州离境了。
卷宗上说,秦楷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滥杀无辜,故而上了通缉令。
管星辰不信,可卷宗就是如此,他杀了淮南道鸠州梁氏数人,那是陛下的国戚。
不管怎么样,随意杀人,无视大唐律例总是不对的。
如果有机会再遇到他,管星辰一定要问一个明白,他一直敬仰的头儿不是那样的人。
少年有些不确定,“不是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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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
秦楷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坐看夕阳。
少年张登山在夕阳下练拳,这两日,秦楷能看到此少年的决心,除了给师父准备饭食,他便日日练武,一刻不停歇。
人逢悲事,多半性情大变。
不过这个少年除了那夜面对景英情绪有些失控,最近两日都很平静,时不时还能开开玩笑,尤其是和皇甫昭这个小丫头斗嘴,每一次皇甫昭都哑口无言,然后跑到秦楷身边偷偷骂,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表示郁闷。
“我不想和张登山一起练体了,我想和沈桓一起练武。”
沈桓是那位男生女相的少年,他也勤于练武,只是没有张登山那样疯魔。
除了练武,沈桓还会看书,看的都是医书。
想必这十七八岁的少年定是得了老道士的真传,连救人都带着他。
老道士睡了一天一夜,估计是累坏了。
到现在秦楷还不知道老道士的名字,他没有道号,也没有名字。
不认识的人就喊他云梦道人,认识的就喊他师父。
皇甫昭则不同,他刚从秦楷这里学了一个词汇,就一直围绕在刚刚醒来的老道士身边喊。
“高功高功高功,高功真厉害!您真是全天下最厉害得高功。”
老道士极其厌烦这个像苍蝇一样的小孩子,比最初登山的张登山还要厌烦。
这天晚饭过后,秦楷找到了景英,并直接说明缘由,“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居住在这里,可那个剑客又不能没人照顾,所以你留下来,懂?”
景英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想到秦楷是个三品武夫,她便只能乖乖答应。
夜幕下,秦楷坐在登上道观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望着璀璨星河。
不远处一栋房间里,两个人在打打闹闹。
“我下天元!让你一手!”
沈桓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轻轻将黑子挪到了星位。
皇甫昭怒目圆睁,就是要下天元,沈桓当然不能让一个小孩子让着自己,所以坚持要她下星位。
旁边观战的张登山双手抱在胸前:“两个臭棋篓子,下不下,不下吹灯了,油不要钱啊?”
当当!!
秦楷看到屋内两个影子追着其中一个影子打,叫的最欢的就是皇甫昭。
“叫你练功那么狠,叫你练功那么狠,害得我也不得休息。”
“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老道士来到秦楷旁边坐下,“你来自大唐哪里?”
秦楷:“江南。”
老道士忆往昔起来,“江南……去过一次,自在观论道,输了。来北边做什么?”
秦楷当然不能说出真实原因,于是说道:“解救旧唐百姓于水深火热?”
老道士白了他一眼:“那你身后该跟着大唐的千军万马,不想说便不说,我知道你很厉害,在大唐也很厉害的那种厉害,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意气用事,去曲河城做些什么事情。”
秦楷反问:“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双手放在膝盖上,非常平静,“没什么意思,听不听由你。”
秦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道士望着星空:“今夜不见紫微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