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楷往火堆之中添加柴火,抬头看了一眼申屠云华:“申屠捕头要与我聊什么?”
申屠云华一点也不见外的坐在秦楷的对面,两人隔火对望,红色的火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申屠云华是正脸,于秦楷处观去,一清二楚的照耀出那张飒美容颜;秦楷是低头侧脸,于申屠云华处观去,只有一只眼睛的三角范围是在火光的照耀之下。
申屠云华说道:“经略使大人,于照云寺中,被人割去了头颅。这帮贼人-的真正目的,乃是经略使太史大人。”
秦楷轻声‘哦’了一声,再无接话。
申屠云华:“秦都尉帮着除妖司查案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没有闲着,我一直都在追查考绩官楚大人于酒宴遇刺一事。”
“整个三更房被我等连根拔起,也算是除了江南道的一大贼帮。”
秦楷听到连根拔起四个字的时候笑了一声,申屠云华望向秦楷:“秦都尉在笑什么?”
秦楷:“为江南除恶,自然当笑。”
申屠云华没有追着这件事情不放,而是继续讲述着自己原本要说的事情:“其实你说的对,那次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考绩官大人,各地贪官最愚蠢的行为就是刺杀考绩官,那便是不打自招,朝廷只会着重照顾。”
“所以宴席之时,那帮人真正的目的,乃是经略使太史义,只是太史义旁侧,一直都有着一位四品莫乐圣护着,故而安然无恙。”
“也正如秦都尉所说,经略使大人乃是我上司的上司,所以我对此人,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见解,我任宛州总捕,接触到的案子并不少,接触到关于经略使大人的案子,也并不少。”
“只是许多事情都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执着的人,所以查不出便查不出,能查出的我严办就是。”
“此次暗杀,其实我收到的密报,是来自长安。”
秦楷点了点头:“我知道,不然就连经略使大人,也无权调集折冲府出营这么远,这其实只不过是上头的一步落子而已,你我皆是棋子,至于博弈的胜负…………难说。”
申屠云华十分认真的望向秦楷:“秦都尉知道的还不少,那么我申屠云华便认真请教秦都尉一个问题,秦都尉可知我弟弟和诸怀他们所处的究竟是何方势力?秦都尉可是这股势力的其中一人?”
秦楷:“这是两个问题。而且申屠捕头问的太直白了点,是心中已经敲定了吗?”
对于秦楷故意避开的第一个问题,申屠云华依旧是没有追究,而是说道:“秦都尉与诸怀相识,又给其通风报信,当然,这些都是其次。虽然折冲府收到的是来自长安的军令,但任务乃是保护考绩与经略使二位主官,贼人冲馆之时,身有四品修为的秦都尉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御敌,直至许久之后才再次出现,也不曾出手……”
秦楷:“申屠捕头啊,如果您有证据的话,这个时候左右两侧站着的,当是手持镣铐的捕快们,而不是您单独一个人。不必试探于我了,有话直说便是。”
申屠云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帐篷,说道:“那个帐篷里,来的都是长安的大人物,佛门三品靖玄大师、天策府副将吕志将军、夜月衙门关冶、还有一位,乃是堂堂的皇家柱石,皇城柱荆戟。方才,他们唤我去帐中议事。每一个人,都言语到了几名贼人的身份特征。”
“其中已经确定的是,原剑南道节度使,如今的三品楚镶凉,其义女,便是被捕的楚听白,再就是我所提供的诸怀身份,洪自民所道出的申屠云阙身份,关冶道出的冷南贲身份。”
“贼人五名,由画师画像,全国缉拿。而后,皇城柱荆戟又道出一人,乃是斩掉太史义者,此人极其擅长隐蔽,与那照云寺年轻主持打斗之时,使用的手段极其诡谲。”
“像是御剑术,不过此人有两个明显的特征,脸上带着一张鬼面,此面于任何书籍画本中所载鬼怪都为不同,还有手持的是三把横刀,夜黑,没有仔细瞧,所以看不出是否军制。”
“画师听了荆戟的描述,画出一脸戴鬼面,手持三刀者,其名为,鬼面三刀。据我所知,秦都尉就是使用三把横刀的人。天下使横刀为兵器者,并不少见,可用三把的,可就少见了呀。”
秦楷挠了挠眉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杀了一个祸害江南许久的官员,自然不是亏心事。”申屠云华将手无限接近火焰,接受着火焰的炙烤,“其实那位皇城柱说错了,那张鬼面,并非没有记载,只是出现的是一地方县志,还是极其偏僻的端州一北边小县,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秦楷倒是略微感到有些惊喜:“噢?说来听听?”
申屠云华说道:“传闻端州北境,离渊所属一县,县中有一山,山中有山鬼,头有牛角,眼似虎狼,鼻如苍龙,口有獠牙,面目狰狞,行于黑夜,取人性命,死者皆被啃食,只余白骨。”
“而在离渊城,一直都有一支强大的重骑,名为鬼面骑,此骑八百人,人人戴鬼面。”
申屠云华话音刚落,抬头之时便透过火焰看到对面有一副鬼面,渗人至极,纵然如申屠云华这般武艺高强的女子,都在心中吓一跳。
面具缓缓挪开,面具之下,是那张略微有些英俊的脸庞,秦楷出声道:“申屠捕头说的是这个?”
申屠云华咽了咽口水,“比起直白,我申屠云华不如秦都尉,比起胆识,我申屠云华依旧是不如秦都尉啊。”
申屠云华愈发看不懂秦楷这个人了,她此次前来,其一的目的确实是想乍出秦楷是否是鬼面之人。
不曾想到的是,秦楷主动承认了……
秦楷笑问道:“申屠捕头果然是聪慧啊,不过令秦某不解的是,这些都是一些离渊军中都不曾记载之事,申屠捕头远在江南,怎么知晓的如此详细。”
“哦,忘了申屠捕头在天下楼之中,还有自己的关系,天下楼真不愧是号称知天下事啊,就连我这种人,都能留下这么清晰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