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行雨今日依旧在塔上待着,其实平日里江南道若是不出现什么太强大的妖兽,他一般都不会离开这座塔。
曹行雨竟然破天荒的居然在打谱,手里拿着一本从长安传来的新谱。
曹行雨见秦楷上了楼,便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还挺喜欢下棋的,前段时间从长安那边弄了一副‘新棋’,是那位魏太师的儿子与人在茶楼下的一盘棋,许多棋道大家看到着副棋谱都说不错,即便是我这个臭棋篓子都觉得着副棋谱很新,许多没有见过的定式和下法。”
秦楷坐在曹行雨的对面,“下一步是小飞。”
曹行雨一喜:“你也看过这副棋谱吗?”
秦楷摇了摇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与魏不徇下这盘棋的,就是我你信不?”
曹行雨放下棋谱:“别开玩笑了,有这等棋力者,早已扬名立万,哪里还需要像你这样,东奔西走的当官?”
秦楷没有辩解,而是开始问向来这里的目的:“年关和前些日子的那个案子,你没在宛州?”
曹行雨抬头望天,“年关的时候,我在,不过前段时间我还真不在。等会儿……你小子不会是在怀疑我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秦楷笑了。
曹行雨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前段时间那不是奉楼主的命令,护着你这个烫手山芋下江南吗?你回到宛州那一日,我有些别的事情忙去了,我也没想到潘溢那家伙居然在牢房中死了,想不太明白。”
秦楷静静的看着曹行雨。
曹行雨重新拿起棋谱:“我说你小子可不要得寸进尺,无论怎么说,我曹行雨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来质问我?”
秦楷依旧没有说话,曹行雨缓缓移开棋谱,只露出半张脸,“不过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奉的是楼主的命令,你秦楷还能反抗不成?”
秦楷终于开口道:“所以刺杀考绩官的事情,万象楼真的有参与?诸怀也是?”
曹行雨把棋谱扔掉,无奈至极:“你小子,我就该想到你不是真心想助那年轻巡司查案,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面对楼主,别有太多的想法,有事做,就好好做事,没有事做,便安分守己。”
秦楷微微一笑,不看棋谱也开始下出了后面几步棋:“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在长安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一个敢刺杀亲王的组织,在天策府和捕快司中竟然都有那么多暗桩,自然有着强大的背景。”
秦楷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下一步棋之前是下在了哪里,还是在思考别的事情,“能拥有这个强大的背景,说实话,我只想到了那位代子执政十余载的太后,可她的手上本就有夜月衙门在暗中行事,哪里还需要再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打造一个这样的杀手组织?”
曹行雨喝了一口一直放置在旁边茶桌上的茶水,眼睛看的是窗外:“你别指望我告诉你,楼主很看重你,可我还不信你这个家伙,讲真的,提醒你一下,如你这般有软肋的人,最好不要有反心。”
秦楷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毕竟如果是曹令官出手,别说我秦楷的家人,就是我本人,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活路的。言归正传,对于这件事情,曹令官你的看法是?”
曹行雨:“阎王殿中,压着百妖之魂,是除妖司成立之初,初代国师送到江南来镇压妖兽的宝器,现在江湖上,说起有名有姓的厉害宝器,无非就是陈胤的弓箭、岭南那位的剑、北境大将军的枪,再往下就是天下楼排出来的那个名次,这其中,这阎王殿在天下楼的兵器榜中,排名第三。”
曹行雨将茶杯放了回去,看着在打盲谱的秦楷,“我的建议就是,你去查一查,那头入城的大妖,还有飞鸟监的那位监正。”
秦楷一边落子一边问道:“令官大人,我说的是刺杀考绩官的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曹行雨:“我为何要与你言说?秦楷,说实话,我们并不是很熟的,是我与你相处的方式,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好说话?”
曹行雨隔空挥出一拳,天空中一团凝聚的云朵瞬间散开。
秦楷行礼告退:“是下官唐突了,还望令官大人恕罪。”
曹行雨笑了:“你这个人……真不太像北边出来的人,对了,长安那边有人要你死你知道了吧?我只能与你说,那个人,依旧是在成安寺要杀你的人。”
秦楷:“哦?兵部侍郎全忠那个案子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了吗?幕后之人,居然还想要我死?”
曹行雨将一棵棋子翻滚在手指之间:“在你与那一同离京的京兆尹一同离京之时,有着两拨人马,都想买你他死,不过你们得罪的好像不是同一拨人。”
曹行雨望着这个青年的背影,“其实你真的挺可怜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本来长安那人已经没那么想让你死了,只可惜你在离开长安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些东西。”
秦楷回身又行了一礼:“谢大人提醒。”
曹行雨摆了摆手:“不客气,说到底,你我都是棋子,我是先手必不可少的定式,你是收尾的官子,其中仍有长、气、尖、挂、冲、断、虎、跳、挡、飞、拆……等等手段,方才下完这一盘棋,活下去吧,总有一天,我们这一盘棋,能活!”
秦楷目视曹行雨,虽然他站着,曹行雨坐着,但是秦楷却并没有俯视的‘蔑视’,而是一种别样的眼神。
在此之前,秦楷会就觉得曹行雨这个人是个救命恩人和万象楼的一把好刀,不过此时听到这一番话之后,秦楷对曹行雨改观了许多。
不过不知从何时起,秦楷也已经把大多数人看成了行尸走肉,这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可人,是有血有肉的动物,就算是一把刀、一枚子,他也是人。
曹行雨用秦楷的一句话还给秦楷:“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没有短袖之癖。”
秦楷对着曹行雨深深作揖:“谢过恩人,下官告辞。”
楼下,那名执笔郎一直在抬头望着塔上,他亲眼看着秦楷走进了令官大人所在的高塔,看来不止他觉得令官大人有嫌疑,秦捕头也是如此。
可直接去当场质问,是不是有些不妥?